“嶽小姐在哪兒?”賀平忽然的轉變讓燕舞都摸不清楚什麽情況,不是前一刻還在說讓她找魏淵嗎?
不過他這麽一問,燕舞也乖乖地回答:“西甯鎮。”
賀平道:“這件事有些難辦,不過你放心,我一定将嶽小姐帶回來,你就在這兒哪兒都别去。”
方才怎麽腦子一短路将這麽重要的事情都給忘記了!
賀平沖出木甯軒的時候,燕舞和掌櫃的都面面相觑,賀将軍這是怎麽了?
燕舞一頭霧水地想要走出去瞧瞧到底賀平怎麽了,豈料剛剛走出木甯軒約莫二十步的時候,便是被人攔了下來。
“你,你們要做什麽?”
因爲被擄劫了一次,燕舞這廂顯得小心翼翼。
方才賀平才說了讓她待在木甯軒不要亂走,她才走出二十步呀!
“姑娘莫怕,我是将軍府的侍衛,方才姑娘見過我。”
燕舞趕緊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對方,才發現的确是剛剛引她去見魏淵的那個侍衛。
可這侍衛來找她做什麽?
侍衛趕緊道:“少将軍請姑娘再去一趟将軍府,有些事少将軍想當面問問姑娘。”
燕舞心裏打着鼓,并不知道魏淵在盤算些什麽,隻是之前的話燕舞是不大愛聽,也覺得魏淵此人難以托付終身,暗地裏爲嶽檸歌不值得。
深吸了一口氣,燕舞還是決定去魏閥,也許事情有轉機呢?
燕舞跟着侍衛回到魏閥,魏淵卻是換了一身衣裳,黑色的勁裝将他的身姿襯托的十分修長。
不得不承認魏淵繼承了魏将軍的高大身材,寬肩窄腰長腿,看的讓人覺得癡迷。
“少将軍。”燕舞恭恭敬敬地跪道。
魏淵輕輕點頭:“我想過了,嶽檸歌到底是我的未婚妻,我是應該去救她的。”
嗯?
這才一會兒呀,賀平是這樣,怎麽少将軍也是這樣?
燕舞擡起頭來,一連不可置信地看着魏淵,腦子裏拼命地想到底是什麽地方刺激了這位少将軍,居然能夠讓他去救嶽檸歌。
方才不是說的好好的麽?
女人就是他的附屬品,有什麽好救的,生死都聽天由命。
“少将軍?”
“你随軍出發,路上在同我說到底是怎麽回事。”魏淵說話之際已經有人爲他穿好了戰甲。
銀白色的戰甲讓他看起來氣宇軒昂,讓人挪不開眼睛。
燕舞趕緊垂頭應了一聲“是”,緊接着便是跟着魏淵一同出門。
魏閥的門口已經有隊士兵等候了,人數不多,五十餘人,可有兩輛馬車倒是讓人覺得奇怪。
燕舞走到門前,不知道該上哪輛馬車時,魏淵卻道:“男女授受不親,你坐後面的那輛。”
咦?
燕舞抱着懷疑的心态鑽進後面的那輛馬車,果然是隻有她一個人。
少将軍這是要出征還是要出巡,或者是有其他什麽目的?
容不得燕舞多想,馬車緩緩地往前驅動,車外是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這些步兵都是精挑細選的。
魏閥兵力充沛,父輩一門三傑,魏将軍魏雲和兩個兄弟那都是戰場的猛将,手下兵力不容小觑。隻是到了魏越澤他們這一輩,也就隻有魏将軍的兩個兒子有些出息。
一個是魏越澤,是大齊最年輕的将軍;另一個是魏淵,聖域學院的高材生。
這兩人都足夠讓魏将軍喜笑顔開,在軍中更是士氣大盛。
魏閥有自己的軍隊規定,魏越澤十歲就開始帶兵,出生入死不在話下,早就在軍中培養出了自己的親信,更是有一支赫赫有名的禤甲軍。而魏淵,本是早年要去軍中鍛煉的,可惜魏夫人疼惜嫡子,不讓他提前見血腥,執意要将他送往聖域學院修行,所以很多時候魏雲是知道的,他的這兩個兒子到底誰才是帶兵的材料。
不過作爲一家之主,他不能做的太明顯,所以在魏淵回來之前已經爲他準備好了小分隊,雖然人數不多,但全都是他親自挑選的,各個實力超群,而且魏雲還将他們起了個名字,叫虎贲營。
禤甲軍和虎贲營作爲兩位魏公子的軍隊,若是出征是不需要同王族上報,所以魏淵隻要打定了主意,就可以私下調動。
這就是軍閥的權勢。
在大齊,軍閥要殺一個人,甚至要滅一個族,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般容易,誰都不敢得罪。
虎贲營出了城,兩輛馬車格外惹人眼。
要知道,魏越澤素來出征都是騎馬,高頭大馬讓不少待字閨中的少女爲之傾倒,不過他花名在外,良家婦女那都是有多遠避多遠,也就隻有不怕自己名聲壞了的女人願意在他身邊流連。
很多時候連嶽檸歌都在想,爲何魏越澤老是要纏着自己,莫非自己這張臉長的很像狐媚子,是屬于那種沒名聲的女人麽?
燕舞坐在後面的馬車裏面都隐隐覺得前面的那輛馬車有些不對勁,這出征還用兩輛馬車,不是讓人防範麽?而她不知道的是,前面的那輛馬車裏面并不隻有魏淵一個人!
虎贲營行軍速度很快,不像燕舞短腿走的慢,趁着入夜十分,虎贲營已經來到了西甯鎮最近的叢林紮寨。
他們不能過早地暴露目标,西甯鎮和臨淄城之間有協議,不得擅自出兵。
燕舞從馬車下來的時候,幾乎是下意識地朝遠處的亮光看去。
那是山頂上的亮光,那是扶蘇山。
每每入夜,天道院中舍利塔上的燈就會被點亮,就算是在臨淄城,天氣好的時候也能夠看到,那燈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星一樣,指引着人們。
燕舞心中不安,她轉過身又看着西甯鎮,安靜的西甯鎮就像一座死城一樣,讓人衍生出一種窒息感來。
這是三教九流聚居的地方,到了夜間誰都不想出門。
不行,不能再這麽等下去了。
“我要見少将軍!”
燕舞轉過身就要朝魏淵的軍帳過去,可到了帳門時卻被侍衛攔下來。
“姑娘,少将軍有令,閑雜人等不得入内。”
“這麽等下去,我家小姐肯定沒命了!”燕舞急切地說道,“求你讓我去見少将軍,不能再拖了!”
“姑娘莫要爲難末将。”
燕舞吃了個閉門羹,心中正郁郁寡味,恰逢侍衛從魏淵軍帳中出來,隻是當燕舞看到侍衛端着的杯盤,她的心情忽然就不好了。
軍帳裏面有兩個人!
“少将軍可是在商議軍事?”燕舞正開口,接下來魏淵軍帳裏面的燈就滅了。
這……
誰都沒有說話,燕舞遲疑了三秒,最後隻能在心裏爲嶽檸歌祈禱一番,然後耷拉着腦袋走回自己的帳篷。
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誰會随軍而來,還住在魏淵的軍帳裏面?
難道是……
燕舞正想的入神,旁邊的草堆裏卻是響起蛐蛐的叫聲,讓燕舞忍不住扭頭想去看看,這大冬天的怎地還有蛐蛐兒。
然而當她走到草堆一旁的時候,忽地一隻手将她抓住,另一隻手卻是捂住了她的嘴巴,讓她發不出聲來。
燕舞驚慌失措,耳邊卻響起賀平的聲音:“是我。”
燕舞一聽,忍不住又落下淚來。
溫熱的眼淚落在賀平的手上,賀平趕緊将燕舞松開,以爲自己弄疼了這嬌滴滴的姑娘,趕緊賠罪:“我是個莽漢子,下手沒有輕重,不好意思。”
“不關你事。”燕舞将方才在軍帳看到的和想到的都告訴了賀平,然後又發了一通牢騷:“我家小姐真是命苦,居然要嫁給這樣的一個人,眼下她生死未蔔,少将軍居然還和嶽錦繡花前月下,在軍帳裏面不清不楚,真是下賤!”
雖然燕舞沒有親眼看到嶽錦繡随軍,可她發散的思維就是将軍帳裏面的那個人定格在了嶽錦繡身上。
除了她,還有誰想看着嶽檸歌死嘛!
“你别慌,我現在就打算趁夜潛進西甯鎮,你别亂來,少将軍說什麽就是什麽,千萬别逞強。”
賀平幾乎是和魏淵同一時間到這裏,隻是他好奇,爲何會有虎贲營的兄弟來此處,本想來一探究竟的,哪知就看到了燕舞。
他沒有将魏越澤和嶽檸歌之間暧昧不清的情況告知燕舞,這些事他們做屬下的還是少嚼舌根的好。
燕舞反手抓住賀平的胳膊:“賀将軍,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
反正她是指望不上魏淵了。
賀平重重地點點頭,開什麽玩笑,他必須要保證嶽檸歌活着,否則煉血珠就失效了,到時候他們兄弟幾個還不得又去闖一闖西戎的聖山,一想到這裏,賀平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那山還是不要去的好。
隻是賀平并不知道,眼下身爲煉血珠宿主的嶽檸歌正和魏越澤在西甯鎮的一處閣樓裏面。
而嶽檸歌本是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後背一陣劇痛,迫使她猛地睜開眼睛,雖然渾身無法動彈,可她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身後的劇痛。
仿佛是有人那重錘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她的脊椎,如果不是因爲重傷她不能動,隻怕現下都已經在地上打滾了。
她渾身都在顫抖,摟着她睡覺的魏越澤登時也被驚醒,心道不妙,趕緊念道:“道非恒道,名非恒名,萬物生,萬物逝,無欲觀其妙,恒漁觀其徼。”
……
“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較,高下相頃,音聲相和,前後相随。”
……
平緩的聲音将嶽檸歌包裹起來,她後背依舊在劇烈疼痛着,隻是在聽到這些語句的時候,她忍不住跟着念起來。
就像在血水泉時,魏越澤教給她心法一樣,他一介武夫竟然也有文绉绉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