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一開始就覺得奇怪,難道燕舞一雙眼睛盲了嗎?她與魏越澤走的那麽近,身爲侍婢的她就不會多說些什麽嗎?
隻是燕舞誤會了嶽檸歌的意思,趕緊朝她跪下來,馬車有些颠簸,燕舞的身形也顯得狼狽。
“小姐,奴婢真的沒有出賣過您!”
“你在說些什麽?”嶽檸歌道,“我又不是說這個,我是想說,你對我和魏越澤之間難道就沒有什麽想問,想說的?”
之前在王宮初見燕舞的時候,這女人八卦的很,怎麽這段時間她卻安靜了不少。
燕舞皺眉略顯生氣地說道:“小姐,奴婢能說什麽,奴婢隻能爲小姐打抱不平。”
“抱不平?”
“是呀!”燕舞憤憤地說道,“當初奴婢雖然在王宮當差,可也算是親眼見到少将軍偷腥,人家說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少将軍那廂不是擺明了給小姐你難看,這口氣小姐咽得下,奴婢可咽不下。再說了,你瞧瞧這些日子小姐在府中過的是什麽日子,長小姐那般針對你,你若是在不報複一番兩人,可就真的窩囊了。”
燕舞說的頭頭是道,嶽檸歌聽的暈頭轉向。
咋滴,敢情這丫頭以爲她和魏越澤合謀是要報複魏淵和嶽錦繡?
說實話,嶽檸歌從頭到尾都還沒有想過報複這檔子事,她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信念,若不是李滄荷手段毒辣,成爲她在嶽府裏面尋找羊皮碎片的障礙,她也不會想法子将李滄荷踢出嶽府。
“你呀,”嶽檸歌哭笑不得,她本是想着燕舞這些日子被她和魏越澤的事憋得慌,哪知這麽一問,卻扯出她這種怪異的想法來。嶽檸歌道:“也不覺得在馬車裏面跪着累得慌,快坐着。”
燕舞有些膽怯地看着嶽檸歌:“小姐不罰我?”
“我罰你做什麽?”嶽檸歌道,這般忠心不二婢子,就是她去奴隸市場買也買不到呀,麗貴妃和長公主當真是給了她一塊寶。
正想着,馬車忽然劇烈颠簸了一番,緊接着便是車夫一聲慘叫。
嶽檸歌心覺不對,趕緊掀開簾子一看,外面哪兒是大街,不曾想竟然有人買通了車夫将她們帶到了荒無人煙的郊外來。
“小姐怎麽了?”燕舞也探出腦袋來,而這個時候已經有兩柄大刀架在了她們的脖子上。
嶽檸歌垂眸掃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車夫,心中已經明白了幾分。
定然是這車夫見錢眼開收了人錢,沒想到卻人爲财死,被人滅口。
“下車!”
兇神惡煞的聲音響起來,嶽檸歌下意識地朝旁邊看去,但見有四五個人扛着大刀滿臉兇悍地看着她們。
嶽檸歌和燕舞趕緊下了車。
一下車,燕舞隻身擋在嶽檸歌的身前,雖然她還是很害怕,但至少在主子面前不能認慫。
嶽檸歌輕輕歎了口氣,還真是個實誠的好姑娘。
正在嶽檸歌打算動手的時候,其中一個劫匪卻道:“有人高價買了嶽家嫡小姐的命,老大說要見見嫡小姐,無用的人就地解決罷。”
一聽就地解決,嶽檸歌道:“你若殺了我家丫鬟,我也咬舌自盡,看你如何交差。”
本來她是想動手的,這幾個小喽羅武力值頗低,若是動起手來,十招之内肯定能夠解決。不過既然可以見到後面的大魚,她有何必殺這幾個小蝦米,若是能夠在大魚手裏套到李滄荷買兇殺人的證據,也不枉此行。
劫匪甲氣極,就要動手,賊匪乙卻趕緊道:“反正遲早都是要死的,暫且留無謂人的性命也行。這隻肉票可值錢了,足足兩千兩!”
嶽檸歌冷笑,李滄荷終于是懂得什麽叫等價交換,她嶽檸歌的性命還是挺值錢的,至少比魏淵值錢。
嶽檸歌和燕舞又被逼着上了馬車,這一次是賊人來駕車。
賊匪定是想着她們二人早晚都要死,一路上對她們并不兇,甚至沒有用黑布來遮住她的眼睛。
這條路,一路往西?
嶽檸歌并不蠢,才剛剛出了城,她将自己頭上的珠钗和耳環都取下來,趁着賊匪不注意趕緊往車外丟,這個時候她才覺得,平素裏面不喜歡玲琅環佩是間多麽愚蠢的事情。
隻希望有人能夠撿到……
約莫走了四個時辰,天色都快暗下來了,終于是來到一座叫西甯鎮的地方。
這裏是臨淄城的附屬城,直屬臨淄城行政管轄,不過因爲三教九流衆多,漸漸也成了三不管地帶。
馬車長驅而入,一路直行,走了許久終于是到了目的地。
嶽檸歌下了馬車,西甯鎮雖然行政上是鎮,但并不小,都可以抵得上臨淄城一半大了。而當下在嶽檸歌眼前的是西甯鎮最大幫派的聚居地,門匾之上黑漆漆的三個大字讓燕舞忍不住抖了抖。
黑龍門。
嶽檸歌和燕舞并沒有被綁着,賊匪們并不認爲這兩個女人能夠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什麽大舉動來。
隻是,嶽檸歌在門口卻不走了。
賊匪甲有些不樂意了:“你走不走呀。”
“我餓了。”
坐那麽久的車,是個人都會被颠簸餓的。
隻是……
燕舞的眼角認不出抽了抽,爲嶽檸歌暗暗地捏了一把冷汗:小姐,你這個合适嗎?
賊匪甲比較沖動,擡手做出了要揍人的動作,賊匪乙趕緊制止:“肉票金貴,别亂來,我去問問當家的,你帶她們去關肉票的地方。”
呃……
當街上說肉票,這合适嗎?
燕舞環顧下四周,她沒有出國臨淄城,不知道外面到底有多亂,雖然她經常聽到西甯鎮這個地方,但卻不知道這個三不管的地方到底有多麽黑暗,是以當她小心翼翼地打量周圍環境的時候,着實爲自己也捏了把冷汗。
我的乖乖!
滿街的紋身大漢,好吓人!
賊匪甲很不情願地将兩個弱質女流帶着到了小黑屋子便是去了外面唠嗑,趁這個機會,燕舞趕緊壓低聲音道:“小姐,一會兒奴婢幫你擋着,你趁機走,再往西邊走就是扶蘇山,上了山你就安全了。”
“扶蘇山?”嶽檸歌一臉懵逼地看着燕舞。
“扶蘇山是天道院的地盤,就是王族要拿人也得掂量幾分,我沒時間同你解釋了,你記得,一定往西走。”
這廂話剛剛落下,燕舞便是捂着自己的肚子慘叫起來,嶽檸歌的眼角抽了抽:看來演技派的不止我一個。
很快燕舞的慘叫聲便是引來了人,賊匪甲開門的時候很不耐煩:“吵什麽吵!”
“大爺,我肚子疼,可能吃壞了東西。”
“你省省吧,吃都沒吃,還來這招。”賊匪甲顯然是很有經驗的,二話不說就将門給重重地關了,徒留燕舞可憐巴巴地看着房門。
嶽檸歌終于是不厚道地笑出了聲:“哈哈哈……燕舞,看來你道行不夠。”
燕舞委屈地看着嶽檸歌:“小姐,燕舞是不是很笨?”
嶽檸歌想要安慰一番燕舞,可又忍不住笑,這的确是對燕舞演技的一次打擊。
在燕舞還想要來一次的時候,門被打開了,賊匪乙道:“嶽小姐,我家當家的請你去聚義廳用餐。”
賊匪甲在聽到這話的時候,忍不住張大了嘴巴,開什麽玩笑,還以爲可以立刻解決掉這個女人,哪知中途還有這般大的變數。
嶽檸歌站起身來,彈了彈自己衣裙上的灰塵,然後對燕舞道:“你小心些,不要被人欺負了。”
“小姐……”
燕舞不舍地看着嶽檸歌,就像要生離死别一樣。
嶽檸歌又對賊匪甲道:“我警告你,若是我的婢女少了半根汗毛,我扒了你的皮。”
這話狠戾得讓人刮目相看,賊匪甲正要反唇相譏,賊匪乙卻道:“嶽小姐放心,隻要當家的不發話,你和你的丫鬟都不會受到任何折磨。”
賊匪乙帶着嶽檸歌走出小黑屋,黑龍門的地盤很大,回廊衆多,可走過路過的人都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沒想到竟然還出現了熟臉的人。
嶽檸歌心中有了三分把握,也許在這裏還可能查到十四年前的真相。
如此一想,嶽檸歌的步伐都忍不住雀躍起來。
賊匪乙倒是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都快要死了,還能這般歡快?
到了聚義廳,滿桌子的佳肴讓嶽檸歌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嶽小姐,請。”賊匪乙倒是很有分寸,将嶽檸歌帶到了之後便走了。
嶽檸歌自顧自地坐下來,而她的對面已經坐這個一個男人,衣着華貴,正盯着她。
“你就是當家的?”
“是。”男人道,“我叫曹森。”
兩人見面打招呼就像尋常的熟人一樣,絲毫沒有血腥味。
嶽檸歌拿起筷子并不打算客套一番,她是餓極了,若是一會兒打起來沒力氣可怎麽辦。
曹森見嶽檸歌一點兒也不怕他,覺得有些好奇。
他面容不佳,雖然很多人都說他氣度不凡,但他臉上的刀疤卻是讓他看起來顯得猙獰了不少。
吃了兩口之後,嶽檸歌擡起頭來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你問,我答。”
“嶽小姐爽快。”見嶽檸歌都開門見山了,曹森也不太繞彎子,他緩緩地說道:“我想知道,嶽小姐憑什麽從嵌稷山逃出來。”
嶽檸歌又繼續吃了幾口,順勢抓了隻雞腿在手裏,然後道:“我就知道,李滄荷上一次也是你們的金主。”頓了頓,嶽檸歌撕咬了一塊肉,俨如餓了幾天的模樣,開口道:“我也要問你一個問題,十四年前,你們可曾幫李滄荷做過一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