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越發的冷了,過了幾日更冷。
關于阿沁被拔舌頭的事情,嶽峰雖然沒有訓斥嶽檸歌,但還是将劉嫂給數落了一頓,也讓李滄荷好生管理這府上。但至此後,嶽檸歌的房中便是沒有丫鬟伺候了。
李滄荷在嶽峰耳邊吹了風,說嶽檸歌不識大體,這些丫鬟們都不願意賠了性命去伺候人,嶽峰也就沒有再想往嶽檸歌院裏面添丫鬟。
又因着嶽檸歌姐妹爲早膳而争寵的事,嶽峰後來也免了她們伺候,淡化了嶽錦繡和嶽檸歌二者的交惡。
嶽檸歌對這些都無妨,目前隻要吃飽穿暖就成,于是這幾日都是王媽将臘八粥送到她屋子裏面的。
臘八粥的味道很濃郁,吃着臘八粥嶽檸歌才問道:“還有幾日就是臘八節了麽?”
“是。”王媽道,“每年臘八節,麗貴妃就會請朝中大臣的女眷們去清華宮聚聚,嫡小姐不妨也準備準備。”
嶽檸歌一面吃着臘八粥一面漫不經心地說道:“王媽覺得夫人會讓我去參加?”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除非太陽從西面出來。
清華宮那是皇宮大院,并非閑雜人等能夠去的,嶽檸歌雖然擔着嶽府嫡女的身份,可對于嶽錦繡來說那就是最大的威脅,所以李滄荷是絕對不允許她這個威脅出現在其女兒面前。
用完早膳之後,嶽檸歌便是走出房門,今日的陽光甚好,正好可以出去散散步。
王媽收拾好一切,也看了看時間,嶽檸歌問道:“王媽是要出去麽?”
“嗯,”王媽道,“是要出去,我小兒子病了。”
“怎麽了?”
“風寒入體,着涼了。”王媽往外走,“嫡小姐最近也得注意。”
嶽檸歌笑了笑,若是在昨日前她肯定也會想衣裳的事情,隻是昨天魏閥送來近十件厚實的衣裳,亮瞎了嶽錦繡的眼。正如李滄荷所言,這些衣裳都是蘇繡閣出品,每一件都獨一無二,襯得嶽檸歌小巧的身段更是玲珑。
嶽檸歌道:“我随你一起去瞧瞧罷。”
王媽愣了愣,有些不懂地看着嶽檸歌。
嶽檸歌道:“這些日子實在太悶了,我想出去走走。隻是臨淄城并不小,我怕迷路。”
如此一聽,王媽僅是笑了笑,并不做他想。
王媽帶着嶽檸歌出了府,兩人一同往西走,便是到了臨淄城的平民區。
大齊臨淄城的布局很是嚴謹,皇城坐中,北城爲皇親國戚,東城爲朝中要員,南城爲富家商賈,西城便是平民百姓。
其實嶽檸歌說怕迷路也是假的,隻是知道若她一個人出了府,李滄荷那邊定會想法子來陷害她,所以她索性跟在王媽身後,可惜就算跟在王媽身後,那也會被人盯上。
王媽的宅院不大,但很溫馨,走進大門、繞過照壁之後便可以看到大廳,廳旁連着的就是卧室,一目了然。
王媽的小兒子不過才五歲,風寒入體加上昨夜高熱,今日一醒就哭喊着找媽媽,惹得王父不甚惱怒。虧得王媽回來的快,否則還得上一出棒打兒子的戲碼來。
王媽和嶽檸歌走進房間的時候,王父真嚴詞厲色地呵斥那孩子,王媽從床榻之上将孩子抱起來後便是對王父介紹了嶽檸歌。王父那張嘴臉便是變了,和藹可親了起來。
嶽檸歌心裏倒是不大爽快,沒有多待,自顧自地走到了房間外。
小院子裏面擺放着很多陶陶罐罐,王父在家中做些燒紙陶罐的活兒補貼家用,算得上是勤快,隻是對孩子的的确确是沒有什麽耐心,加上方才那種谄媚的嘴臉,着實在嶽檸歌心裏留下了不好的印像。
嶽檸歌才剛剛走到房間外,便是一股強勁的風拂面而來,她尚未回過神來,便是一頭栽到在地上。
等嶽檸歌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封住了口鼻不能作聲,雙手雙腳都被綁着,眼下正處于一個黑暗的環境之中。
該死的,這具身子也太不濟了,一點點迷魂藥都能将其迷倒,實在是太弱了。
嶽檸歌哀歎了一番,又試圖動了動,卻是連連碰到木壁,這是一個大箱子?
有人用迷魂藥将她給放倒了丢在大箱子裏面?
咕噜咕噜的車輪聲響起來,這是要往哪兒去?
嶽檸歌一籌莫展,卻在恍惚間聽到聲音……
“剛剛出了城,怕是不會被發現了,咱們休息一下罷。”
“不能休息!買主給足了銀兩,咱們得将這丫頭丢到嵌稷山去。”
“也不知道這丫頭是得罪了誰,嵌稷山可是魔怪出入之地,有的進沒的出。”
“你甭管,反正隻要這丫頭死的幹幹淨淨,咱們的八百兩就可以到手了。”
八百兩……
她嶽檸歌堂堂官家小姐,魏閥未來的少夫人居然隻值八百兩?
誰出手那麽小氣!
嶽檸歌正想着,忽地馬車颠簸了一下,震得她腦袋重重地磕在木闆上。
丫的!這兩賊人最好就别讓她抓住,否則肯定沒好果子吃!
這路并不順當,所以一路都颠簸的讓人想吐,嶽檸歌是忍了好久終于忍住了。
終于,颠簸停下了。
兩個賊人将木箱子擡下馬車,正要往裏面走,卻是有些猶豫。
“裏面兇獸頗多,咱們這樣進去怕是不好。”
顯然是有人打了退堂鼓,害怕了。
嶽檸歌這一路上都在想法子掙脫繩索,幸好她身子矮小,加上骨架柔軟,大把的功夫足夠讓她将繩索磨松了。
“那,那咱們就這樣走了?”
“這箱子咱們上了鎖,等裏面的丫頭死了自然會發出惡臭,臭味會引來魔怪,到時候被吃的幹幹淨淨,應該不會惹人懷疑。”
好歹毒!
這是要讓她嶽檸歌死無全屍!
嶽檸歌越想越氣,這該死的。
然而等她将絆手絆腳的繩索給掙開之後,卻發現,果然如賊人所說,木箱子上鎖了。
上鎖也不是什麽難事,嶽檸歌索性将木箱子給劈開了。
她走出木箱子,周圍荒無人煙,那兩個賊人還算跑的快的,再慢些,她一定給他們好看。
嶽檸歌擡頭看了看天色,倒是有些晚了,隻怕王媽會着急的。
如此一想,嶽檸歌便是想往回走,隻是……
“吼吼……”
吼嘯聲從她身後傳來,嶽檸歌臉色一沉,心中已經明白了什麽。
這裏是嵌稷山,方才那兩人說什麽來着,魔怪出入之地……
嶽檸歌縱然是特工,可在看到身後巨大的怪物之後,她還是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一隻鼠模樣的動物正在她的身後!
老鼠血紅着雙眼,體形堪比一隻大水牛,渾身黑色的皮毛都散發着一種令人惡心的味道,讓嶽檸歌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而這個時候,卻有一雙眼睛正在暗處:她怎麽會在這兒?
“吼……”大老鼠的吼叫聲足以讓樹林顫抖起來。
嶽檸歌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隻是眼睛裏面并無半分害怕。
有什麽可怕的,不過就是基因變異的物種。
嶽檸歌心裏所想卻不是事實,當下在她眼前的這種巨大老鼠其實叫偷月鼠,是一種兇猛的魔怪,其性十分兇殘。
偷月鼠狂吼一聲便是朝着嶽檸歌撲了過來,藏在暗處的人微微皺眉,正打算要出手相救,哪知嶽檸歌的表現卻是讓他眼前一亮。
嶽檸歌不僅僅沒有半分害怕,反而還對着兇殘的偷月鼠沖了過去,手裏握着一把匕首,華貴的匕首在這一刻散發出無可匹敵的鋒利之氣,教偷月鼠的兇狠目光都顯得黯淡了三分。
嶽檸歌迎着朝偷月鼠沖過去的時候瞥見了前面的一塊大崖壁。
光潔的崖壁将陽光反射過來,幾乎閃到嶽檸歌的眼睛。
眼下勢力懸殊,偷月鼠力量強悍,嶽檸歌的武力雖然有很濃厚的底子,但還是處于萌芽階段,所以嶽檸歌并不打算力敵。
嶽檸歌在朝偷月鼠沖過去的時候,忽地身形一矮,便是從偷月鼠爪下溜走。偷月鼠緊追不舍,嶽檸歌成功将其吸引,一直往前狂奔。
忽然,嶽檸歌猛地站定腳步,飛快地扭轉身形,腳步微微後傾,忽然往後一翻,手中匕首狠狠地嵌進去,将自己輕盈的身子如同一隻猴子一樣挂在樹上。而窮追不舍的大老鼠顯然沒有料到她會有這一招,不管不顧地仍舊往前面沖去。
強烈的陽光反射刺激着大老鼠血紅的雙目,以至于整個山崖發出沉悶的一聲之後,大老鼠癱倒在地上,再無力動彈。
“真是蠢鈍如豬的畜生!”嶽檸歌跳下來,并不給偷月鼠半分緩神的機會,毫不留情地将匕首狠狠地紮進了它的腦袋。
頓了頓,嶽檸歌卻是冷冷地說道:“看了那麽久的好戲不出手相助就算了,難道還盤算着要在我背後捅一刀?”
身爲特工,若是連這麽一點點的情況都察覺不到也就太不濟了。
“做了小偷那麽久,還用本将軍視若珍寶的匕首殺畜生,嶽檸歌,你的膽子也太肥了。”
他本就生的俊美無雙,加上挺拔偉岸的神軀,更顯得氣宇軒昂,他從暗中出來,嘴角微微上揚,又帶了幾分的邪魅,讓嶽檸歌心中生寒。
嶽檸歌轉身将匕首狠狠地拔出來,偷月鼠早就沒有了氣息,隻是那血還是噴濺出來,染了她的衣裳。
“你明明知道是我,前幾日又爲何不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