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沁一愣,就想要站起身來,隻是她剛剛一擡腳,身後的兩名下人便是狠狠地壓住她。
“你們要造反了嗎?”阿沁還是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惹得嶽檸歌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見嶽檸歌一笑,阿沁道:“喪門星,你笑什麽!”
嶽檸歌道:“我笑你,死到臨頭還不知道。”
正說着,外面便是傳來嶽錦繡的聲音:“喲!妹妹的火氣甚大。”
衆人朝外面看了去,不見李滄荷,獨獨隻有嶽錦繡。
嶽錦繡款步走來,一左一右都有丫鬟跟着,一副大家閨秀的氣派樣子,再看嶽檸歌,好不容易有個丫鬟伺候,卻是個心氣高傲的細作,乃李滄荷派到她身邊監視她、欺負她的家夥。
兩人一比,又有了一番距離。
嶽檸歌沒有站起身來,隻是道:“我正教訓下人呢,姐姐卻是來了。”
“你教訓我娘的丫鬟倒是有理了。”嶽錦繡走了過來,随即坐下,然後一垂眸,卻是讓阿沁吃了顆定心丸。
“二娘沒有來麽?”
“我娘說,這種小事她就不用親自來了,免得有些人說她護短。”
嶽錦繡說道最後也是冷哼了一聲,她口中的“有些人”指的便是嶽檸歌。
嶽檸歌無所謂地聳聳肩:“既然二娘不來了,那就用刑罷。”
“用刑?”嶽錦繡一愣,阿沁也是一愣。
難道方才嶽錦繡說的還不夠清楚?明明已經告訴了嶽檸歌,這丫鬟是夫人的,她竟然還敢用刑?
阿沁哭訴道:“長小姐,嫡小姐她冤枉我!”
嶽檸歌道:“我幾時冤枉你了,方才你可是當着衆人的面辱罵我,難道所有人都出現了幻聽麽?”
這個時候二夫人和三夫人才知道爲何就算阿沁罵的如此難聽,嶽檸歌都不加以阻止,反而任由她罵,原來是在這兒等着。
嶽檸歌知道,若是将由方才阿沁在那小院罵的話,定然治不了,索性嶽檸歌就不阻止,讓她有多狠罵多狠,反正被罵也不會少塊肉。
嶽錦繡道行不夠,聽的嶽檸歌這麽一說,登時不知道該怎麽還擊,等到她冥思苦想的時候,奴仆已經将刑具擡了上來。
大齊的奴仆那都是可以買賣的,也就是說,奴仆的命就是主人的,眼下不管嶽檸歌做什麽,就是要了她的性命也可以。
曾經嶽檸歌倒是十分反感這樣的律法,可如今卻覺得有些人就得好好治治。
“胡亂嚼舌根,這應該是要拔舌頭的吧。”嶽檸歌試探地問嶽錦繡,後者的臉色一陣煞白。
嶽錦繡哪兒知道嶽檸歌還真的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阿沁在沒有看到刑具的時候還能夠鎮定自若地罵人,可一看到拔舌頭的刑具時,便是像霜打的茄子一樣,焉了。
阿沁跪着朝嶽錦繡過去,哭訴道:“長小姐救我,長小姐救我……奴婢自小入了嶽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長小姐救我。”
阿沁的哭聲倒是真實,隻是嶽檸歌當下臉色如常,冷靜的讓人覺得空氣都仿佛停滞了一般。
嶽錦繡不懂,明明才十四歲,爲何嶽檸歌能夠神色如常地說出拔舌頭的話來。
就是年長的她,在聽到拔舌頭這三個字的時候,也忍不住口中一緊,趕緊捋了捋自己的舌頭。
還有那一盒子的鐵質工具,看着就讓人起雞皮疙瘩。
嶽檸歌忽地問道:“劉嫂呢?”
嶽錦繡蹙眉:“你問她做什麽?”
“沒什麽,隻是覺得劉嫂應該比較熟悉咱們嶽府的家法,得讓她來瞧瞧,看看我到底有沒有教訓錯奴仆。”嶽檸歌說完又對鐵柱道:“你去将劉嫂請來。”
刑具就放在阿沁的身邊,看得她背脊生寒,忍不住直哆嗦。
這大廳裏面已經放置了火爐子,算得上是比較暖和的,可見着阿沁打哆嗦,膽子小的也不由得打起了哆嗦。
三夫人和二夫人忍不住對視了一眼,眼底的擔憂盡在不言中。
嶽檸歌想要用這法子立威,可初來乍到就用酷刑,難保不落人口實,也不知道她該如何自處。
再說那劉嫂,可是嶽府的老人了,她一來,嶽檸歌還動的下去手嗎?也不知道嶽檸歌是怎麽想的。
嶽良緣和嶽長樂年歲尚幼,加上一個啞巴一個癡傻,不适合在這個地方久留,二夫人和三夫人便是将她們送走,免得見了不該見的血腥。
鐵柱出去的時候帶起一陣寒風,更是讓屋子裏面的溫度又降了幾度,讓本就凝重的氣氛越發讓人窒息。
過了片刻,劉嫂便是被鐵柱請了來。
依舊高傲地仰着頭顱,她邁着步伐走了過來,斜眼掃過拔舌頭的刑具,不由得冷笑。這個嫡小姐真是不簡單,那日她提議柳條抽身掃晦氣,沒想到今日還就要遭到報複。
“劉嫂,你來了就最好。”嶽檸歌站起了身來,慢悠悠地走到了阿沁面前,垂眸說道:“在這府上,你是最懂家規的。此刁奴欺主在先,口出惡言在後,劉嫂覺得該如何處理刁奴?”
劉嫂心中稍有詫異,還以爲嶽檸歌是要來找她算賬,可沒想到隻是要問問她的意見,頓時又将自己的架子給端了起來:“刁奴欺主,罪該亂棍打死。”
“長小姐!長小姐!救命呀!救命呀!”
阿沁哭訴着,就想要往前面去,虧得力氣甚大的兩個奴仆将她壓着,她動彈不得。
嶽檸歌心中哂笑:真是一個刁鑽的老女人。
整個嶽府都怕劉嫂,她就像個劊子手一般,一旦李滄荷想對付誰了,隻有你做不到的,沒有劉嫂想不到的折磨法子。
嶽檸歌暗道:“總有一日我得好好收拾這個老婦,不過現在卻不是時候。”
嶽檸歌道:“亂棍打死會髒了我嶽府的地,劉嫂覺得拔舌頭可好?”
劉嫂道:“下人亂嚼舌根自然拔舌頭好了。”
“那請劉嫂動手罷。”嶽檸歌轉過身來,坐回了位子上。
奴婢又添了熱茶水,嶽檸歌輕輕地将熱乎乎的杯子端了起來。
劉嫂微愣,隻是一瞬間便撩起袖子來,她做慣了劊子手,完全不會考慮太多百轉千回的心思,于是聽的阿沁慘叫一聲,污血便是從口中噴了出來,染紅了地毯。
“啊!”
嶽錦繡哪兒見過這般血腥的事,一見血從活人口中噴出來的時候,也遭受不住,硬是暈了過去。
再看嶽檸歌,卻是淡定的很,自顧自地飲着茶,仿似什麽都看不到一樣。
劉嫂将阿沁的舌頭放置在盤裏的時候,那兩個嶽錦繡的随身丫鬟都慌了起來:“長小姐,長小姐……”
“快去請大夫呀!”二夫人倒是沉得住氣,雖然看了方才拔舌頭的一幕胃中難受,可還是強忍着主持大局。
她也沒有想到嶽檸歌還真的敢吩咐下去。
那阿沁可是李滄荷跟前的人,所謂打狗看主人,嶽檸歌還真是不給李滄荷面子。
看來,嶽府要大亂了。
“長小姐,長小姐……”
“你們咋咋呼呼的做什麽!”嶽檸歌冷眸掃了一眼那個小丫鬟,另外一個已經飛奔出去請大夫了。
那小丫鬟并不将嶽檸歌放在眼中,嶽錦繡忽然暈倒就是被嶽檸歌害的。
嶽檸歌卻是将那小丫鬟給攆開,看了看自己的大拇指,真是可惜了,沒有留起長指甲,否則嶽錦繡這臉蛋隻怕就不保了。
嶽檸歌死命地掐住嶽錦繡的人中,後者緩緩地睜開眼睛。
“長小姐,您可醒了!”小丫鬟趕緊扶着嶽錦繡。
嶽錦繡隻覺得鼻下的皮膚很疼,但不知道怎麽回事,隻是眯着眼睛道:“快,快扶我離開這兒。”
真是太血腥了,鄉下來的野丫頭果然什麽都不怕。
不怕血、不怕髒,太惡心了!
小丫頭将嶽錦繡扶着出了大廳,外面的寒風讓她瞬間清醒過來,然後趕緊道:“快扶我去娘的房間。”
這件事,她一定得同母親禀告。
嶽錦繡的的确确是被吓壞了,連走路都顯得踉跄,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走到東廂房,嶽錦繡急切地呼道:“娘!嶽檸歌那小賤人要造反了!”
她走進房間,李滄荷才睡了個回籠覺起來,她攏了攏自己的發髻,又覺得嶽錦繡的動作實在太急切,有失體統,不免冷冷地說道:“爲娘教過你什麽,處變不驚,你這是像受驚的小兔子,入不得大家眼。”
“娘!”嶽錦繡趕緊道,“那個鄉下丫頭把阿沁的舌頭給拔了!”
聞言,李滄荷卻是臉色一變:“怎麽回事!”
嶽錦繡将事情的始末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通,然後道:“那丫頭明明知道阿沁是娘房中派過去的,如此一來便是不将娘放在眼中。娘,你若是再不給那野丫頭顔色瞧瞧,地位可就不保了。”
李滄荷怒極:“嶽檸歌當真敢!”
“她是瞧着最近父親對她上眼,加上有魏閥撐腰,這廂目中無人了。”嶽錦繡繼續說道,“娘,咱們要不要動手讓她吃些苦頭?”
嶽錦繡的話讓李滄荷眉頭一簇,的确最近嶽檸歌是上了嶽峰的眼,加上有魏閥的人撐腰,眼下若是要動嶽檸歌那是自找沒趣,可又任由嶽檸歌這樣猖狂下去也不是辦法。
“再緩緩,再過幾日有她好果子吃。”李滄荷心中好像是打了什麽主意,那副老謀深算的模樣讓嶽錦繡稍稍地定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