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平将嶽檸歌引了去見魏老夫人之後便是上了山,山中有人等着他。
“速度可真慢。”魏越澤不耐煩地翻烤着剛剛抓到的野兔子,一臉不快地看着賀平道,“你現在的辦事速度可越來越慢了。”
賀平無奈地将事情的前因後果地說了一遍。
魏越澤挑眉:“你是說,嶽家那嫡女從頭到尾都沒有反抗過?”
賀平道:“可不是麽。”
這怎麽可能,那個女人吃了他的煉血珠,武力應該有所提高,按理說嶽府的人應該提前将此事上報禮部,嶽峰作爲禮部侍郎不可能不知道隐瞞武者是重罪,難道作爲父親的他竟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是武者?
藏那麽深?
正想着,忽然一抹幹淨的身影便是入了眼簾。
賀平自然也是看到了嶽檸歌,不免有些嘲笑道:“連老夫人都看不慣她,不讓她在裏面待着談話了,這……”
“和老夫人能夠談些什麽,還不是東家長西家短的,她志不在此。”
魏越澤的話讓賀平倒是不懂了,怎麽就志不在此了。
魏越澤微微眯起眼睛來,手中兔肉也快要烤熟了,正散發着誘人的香味。
他藏在這個樹林裏十分妥當,能夠看到梅園的所有動靜,又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烤肉吃。
吃素才是要命的事。
不過這個嶽檸歌倒是引了他的興趣。
武者沒武力,又要隐瞞自己的身份,明明有可以将嶽府翻個底朝天的力量偏生又要裝作小白兔。
“真是一隻小狐狸。”
魏越澤嘴角微微上揚,心中有了個打算。
若是将小狐狸養在身邊,那是極好的。
正在魏越澤有了這個打算準用香味來将小狐狸勾引過來的時候,卻是瞥見驚險的一幕發生……
有個孩子落水了!
那可不是普通的孩子!
賀平登時就要沖過去,魏越澤卻将其攔下:“等等。”
“主子!”
賀平着急地看着魏越澤,這還能等呀!出了人命可就大事情了!那個孩子……
就在賀平覺得魏越澤不該攔下他的時候,卻是聽到一聲“噗通”,再一看,那個站在橋上看風景的小姑娘居然跳了下去!
賀平并沒有注意嶽檸歌臉上的表情,她十分糾結,然而魏越澤注意到了。
他居高臨下,觀人入微,他清楚地看到了嶽檸歌的表情,本是不打算救,可人命關天她不得不救。
而且……
堂堂嶽府嫡女居然會劃水!
速度驚人!
賀平都覺得是否自己看花了眼睛,這速度可比魚兒還快!
魏越澤道:“推我下去。”
山路并不平穩,魏越澤自己一個人是能走,可他不想這麽快就暴露在目标眼前。
賀平趕緊動手将魏越澤推下去。
害怕的孩子都朝亭子裏面鑽,一來二去的說了原因,裏面的大人們都開始往外面蹿,蹿的最前面竟是那定遠侯夫人。
魏老夫人雖然年歲已大,可腿腳還是麻利的,在丫鬟的攙扶下還是來到了湖邊。
而此刻,嶽檸歌已經将被嗆得昏迷的小孩子給救了上來。
定遠侯夫人趕到的時候已經哭成了淚人:“連城!連城!”
嶽檸歌沒有受到幹擾繼續做一些在所有人眼中都怪異到非常的舉動……心肺複蘇。
“你做什麽!你爲什麽壓我的兒子!”袁夫人着急地想要去将嶽檸歌給拉開,然而後者猛地一擡頭:“想要你兒子活命就閉嘴!”
她氣勢很足,完全不像一個隻有十四歲的少女,震得袁夫人都不敢再說什麽。
嶽檸歌将耳朵俯在孩子的口鼻處,心中不安起來:呼吸微弱,恐有生命危險。
不管了!
“哎呀!”
“怎麽能這樣!”
“男女授受不親!”
當嶽檸歌将孩子的嘴巴捏開朝裏面灌氣做人工呼吸的時候,當場一些婦人都趕緊将眼睛被蒙上,袁夫人更是完全不能理解,兒子都躺那昏迷不醒了,這個女人還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調戲他!
袁夫人哪裏肯依,趕緊求助于魏老夫人:“老夫人,你瞧瞧這個鄉野丫頭,你瞧瞧……嗚嗚……我兒才五歲呀!”
嶽檸歌的内心是崩潰的,敢情她饑不擇食了是吧!
魏老夫人正要阻止,卻是聽到一個輕輕地咳嗽從袁連城的嘴裏蹦出來。
嶽檸歌松了口氣,然後将袁連城給扶起來,讓他不至于被嗆出來的水堵塞住鼻腔,确保他呼吸順暢。
這樣怪異的救人方法雖然不雅觀,可卻實際有效,看的不遠處的魏越澤都是一愣一愣的,他從軍這麽多年,還真的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法子,不由得心中生疑。
袁連城受到了驚吓,這一醒就看到了嶽檸歌,登時哇哇地哭了起來,然後死死地抱住了嶽檸歌,就像抱住了一塊浮闆似得。
袁夫人都快被吓暈了過去,她和定遠侯可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萬一出了什麽好歹,她還怎麽活。
嶽檸歌安慰了幾句袁連城就要将其往袁夫人方向送,然而袁連城卻是死都不撒手,像隻樹懶般地挂在嶽檸歌的脖子上。
雖然嶽檸歌救人的法子看起來十分“粗俗”,甚至可以用“不堪入目”來形容,不過至少是将人給救了回來,當大夫來爲袁連城把脈之後聽了各方所談也覺得實在是不可思議,他行醫多年,還從未有人見過有人能夠将溺水的人從鬼門關救回來的。
至于救人的法子,在場的婦人可都不好說。
嶽檸歌渾身濕透,加上風一吹,更是冷,魏老夫人趕緊令人擡了熱水給她沐浴,又熬制了姜湯爲她和袁連城驅寒,等大夫爲她把完脈确定無事之後,魏老夫人才算放心。
魏老夫人親自來瞧嶽檸歌,讓後者都覺得十分吃驚,明明方才在亭子裏面魏老夫人對她不溫不熱的,加上方才她救人的舉動,按理說老夫人應該不喜歡她才是,這廂卻親自來瞧她,實在讓嶽檸歌受寵若驚。
“世子可休息了?”嶽檸歌問道。
她不是真的擔心袁連城,隻是覺得氣氛不大好,想說些話來緩和下。
魏老夫人道:“真是個心善的孩子,連城那孩子就是頑皮了些,這廂落了水,隻怕也學規矩了。倒是你,可有不舒服的?”
在哭鬧之後,袁連城終于是跟着袁夫人回府去了。
好好的一出賞梅,卻是被攪得人仰馬翻,誰也提不起興緻來,魏老夫人索性就散了衆人。
嶽檸歌若不是衣裳還在烘幹之中,她也得走了。
嶽檸歌道:“沒有,方才大夫來瞧過了,檸歌無恙。”
“那就好。”魏老夫人坐在床邊上,輕輕地抓住嶽檸歌的手,歎了口氣,“幸好今日有你,若是連城有個三長兩短,老身和将軍可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嶽檸歌不敢多問,隻是淡淡一笑。
她知道輕重,有些話她不能問,隻能聽。
魏老夫人倒是很喜歡這樣的她,不免拉着她多說了一些話,順勢也表現出自己對她的喜歡。
“等阿淵那孩子回來,老身便讓他立刻娶了你。”
這是迫不及待讓她成爲魏家的人,嶽檸歌也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了。
送走了魏老夫人,嶽檸歌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還有些濕潤的衣裳,這等烤到什麽時候。
“吱呀……”
木門推開的時候,一陣寒意席卷而來,嶽檸歌一擡眼卻是驚訝:“你怎麽在這兒!”
“祖母每年都會請人來賞梅,作爲孫兒的我出現在這兒有什麽好奇怪的。”魏越澤随手将雙腿上放着的白色大氅丢給嶽檸歌,道:“别說我魏家苛待你,你救了魏家,這衣裳權當謝禮。”
“我救了魏家?”嶽檸歌一頭霧水。
嶽檸歌不笨,霧水是有的,可也隻是瞬間,被魏越澤這麽一點,她卻明白過來。
定遠侯是朝中武将,雖然品階上和魏将軍還有一定的距離,但兩人肯定是政友關系,若是在賞梅之際,唯一的兒子出了什麽意外有個三長兩短,屆時魏閥和袁家起了沖突……
“幸好隻是那孩子不慎落水。”嶽檸歌想到都覺得心有餘悸。
“你确定是連城自己落水的嗎?”魏越澤冷冷一笑,眼睛深不見底。
方才,他們都不曾注意過孩子嬉戲的地方,方才,一切都太亂了。
嶽檸歌皺起眉來:“你是說,有人在暗中……”
若是有人在暗中操作這一切,那就是說朝中有人想要魏閥和定遠侯交惡,武将交惡很可能引起軍變,難道還有人想謀朝篡位不成?
想到這兒,嶽檸歌都覺得後怕。
幸好方才她救活了袁連城,否則她那些心肺複蘇沒用更是落人口實,她們嶽府上下隻怕也會雞犬不甯。
“我不知道有人在暗中搞什麽,不過你……”
薄荷的味道侵入嶽檸歌的鼻腔,她一擡頭,兩片薄唇便是被吻住。
嶽檸歌瞪大了眼睛,魏越澤也睜着眼睛,後者緩緩地挪開唇瓣,意猶未盡一笑:“你方才的模樣倒是出水芙蓉,讓我忍不住想要摘了。”
“你,你變态呀!”
嶽檸歌發誓,如果知道會這麽草草地被人奪了初吻她一定會提前找個如意郎君,至少不會留下這樣的噩夢。
魏越澤覺得并沒有什麽:“你方才不也是這樣親連城的嗎?”
“那是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