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子黎不知道該怎麽回話,隻能垂下眼眸,做出一副微笑的模樣。
聖上見此,心中也是一片怅然。
他與凰子黎夫妻多年,早已經沒有了初相識的甜蜜和激情,這種感覺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大婚後不久,他幾乎夜夜留宿凰子黎宮内,真正的寵愛。
他也是真的喜歡凰子黎,想要給她最好的一切。
是什麽時候開始,凰子黎面對他的時候不再擺出小女人的姿态,漸漸有了一國之母的端莊和氣勢。
是什麽時候開始,凰子黎不再主動親近他,又是什麽時候開始已經想要抗拒他的親近?
他以爲凰子黎會不一樣,他以爲兩人的感情即便被困倦在深宮之内也不會凋零的如此迅速。
但他還是想錯了,進了宮的女人,再兒女情長也會變得。
聖上感覺到她的變化,說不難過是假的,但也隻怪自己才會讓凰子黎變成這樣。
後來有了帝頃夏,聖上的注意力被轉移,不遺餘力的培養帝頃夏,給予他一切的父愛和恩寵,也算是對凰子黎深宮寂寞的一點彌補。
以爲有了帝頃夏,會緩解一下他們之間越來越尴尬的關系,卻不想凰子黎對于他的親近恩寵還是一如既往的逃避,甚至愈演愈烈。
幾番下來,聖上也就不再勉強,隻是一如既往的恩寵她,對她好。
但對自己最寵愛的女人的心思,已經越來越不懂了。
今日回到凰氏,看到及笄之宴上的凰子姝,讓他不免想起了多年前的凰子黎,心中不免唏噓……
“聖上,有意把子姝許給邪王,這件事情……邪王知道嗎?他怎麽說?”
凰子黎的聲音,将聖上的思緒拉了回來。
“既然你不大樂意,這件事朕再斟酌一下吧,況且,也始終得問一問子姝的意思,說不準人家跟你一樣根本瞧不上朕這弟弟。”
聖上的臉上帶着無奈的笑,語氣怅然,随後便閉上了眼睛,擺明了不願多說。
可凰子黎卻一瞬間白了臉,她死死地咬着唇。
聖上剛才的話,絲毫沒有提起邪王的意思,可這話裏的意思分明就透着一個訊息:邪王根本不在乎自己娶誰,或者……他已經答應了。
凰子黎隻覺得自己的心抽痛的厲害,又不敢讓聖上察覺出來,隻能努力壓制着情緒。
可即便如此,她的呼吸還是越發急促沉重。
帝元邪!
他竟然要娶凰子姝!
凰子黎心中羞辱氣憤,又覺得萬分委屈。
可她又有什麽立場憤怒,有什麽立場反對呢?
凰子姝,那麽優秀,那麽耀眼,恐怕那個人見到她就挪不開視線了……
……
白羽仙坐在竹窗前的軟塌上,雙腿屈起,兩手抱着雙腿,将臉靠在膝蓋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房間裏安靜得很,床榻上,凰子姝還在昏睡着,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她想着今日發生的一幕幕,以及在假山處看到的那個男子,心思越來越沉重。
凰子黎與那個男人的關系一定很親密,否則就算是……與他私通,也不會将凰氏的事情也告訴他。
而那個男子,顯然對凰氏内部很熟悉,否則也不會出入凰氏如入無人之境,竟然能在她眼皮子底下逃走。
白羽仙越想越氣憤,尤其想到聖上那句:娶爲妻,不可廢,不可負。
“看着挺精明,根本就是個呆子!”
她忍不住嘟囔一聲,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姐姐說誰是個呆子?”
床榻上,忽然傳來一道軟軟的聲音。
白羽仙一愣,立刻擡頭,果然見床榻上的凰子姝已經睜開了眼睛。
“呀,你醒啦!”
她激動的就要從軟塌上跳下來,可坐的時間久了,根本沒發現雙腿已經麻了。
突然從軟榻上一跳,雙腿軟的差點沒跪在地上。
凰子姝吓了一跳,直接坐起身來,三兩步走了過來将她扶起來:“怎麽不小心一點……”
說着,把她扶到床上,自己蹲在她腳邊替她捏了捏雙腿。
白羽仙也不矯情,一邊享受着一邊伸手勾着她的下巴:“嗯,氣色看上去比之前好點了,你可吓死我了!好端端的直接就暈過去了……”
凰子姝捏着她雙腿的手忽然一頓,随即若無其事的揉捏着:“我沒事,姐姐不用擔心。”
白羽仙也不是啰嗦的人,見她醒了也不再細究原理,想想也知道是凰氏的秘密,根本就不多問。
“好了,不用捏了,起來坐。”
凰子姝果然就松了手,順勢在她旁邊坐下,一個勁的盯着她看。
白羽仙原本還想問她一些話,被這麽盯着竟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臉:“你、幹嘛這麽看着我……”
凰子姝眼角一顫,眨了眨眼:“沒什麽,姐姐要說什麽?”
白羽仙卻直接貼近她的臉,狐疑的道:“我怎麽覺得你怪怪的。”
凰子姝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姐姐,有件事情,你要幫我。”
白羽仙被她認真的語氣吓了一跳,忍不住也跟着緊張起來:“什麽事情?”
凰子姝沒勇氣去看她的眼睛,低下頭,忍不住拉着她的手:“姐姐,我要進宮一趟……姐姐帶我去好嗎?”
凰子姝根本不懂武功,想要悄無聲息的進去根本是癡人說夢,但她必須去!
她要确定一件事!
白羽仙顯然愣住了,張了張嘴:“你…”
“姐姐先别問,帶我進宮,随後我一五一十解釋給姐姐聽。”
白羽仙這是第一次看到凰子姝露出這樣的神色,也是第一次聽到凰子姝這樣冷靜又堅持的語氣。
她猜到或許出事了,但終究還是什麽都沒問:“換衣服,我帶你去。”
……
深夜時分,禁軍守衛下的皇宮格外的神聖靜谧。
白羽仙單手摟着凰子姝的腰,宛若輕羽一般穿梭在皇宮的各處。
凰子姝雙手抱着她的腰,閉着眼睛,盡量不給她添麻煩。
直到兩人躲在皇後寝殿的屋頂,白羽仙才輕聲在她耳邊說;“到了。”
凰子姝點了點頭,依舊沒有睜開眼睛。
黑夜中,耳朵要比眼睛好用的多,不一會兒她就清晰的聽到凰子黎那掙紮又痛恨的聲音,像是再罵什麽人。
寝殿裏沉默了很久,她終于聽到了另一道男子的聲音。
這個聲音她從未聽過,但卻又好像早已經刻在腦子裏般熟悉。
帝元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