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聽到北宮沁這話,臉上的笑容依舊不變,隻是内斂了幾分。
“快了。”
北宮沁從來不是複雜的人,而且對眼前這個男人的話有着盲目的信任。
她們剛到大夏的時候,其實也很想第一時間去見一見皇兄和凰七七,可大概也知道這樣不合規矩。
北宮沁猶豫着要開口詢問身邊護衛的時候,就聽到護衛來禀報說其他兩國使者已經先後動身前往七王府了。
北宮沁當時有點拿不定主意,最終開口問了他,他隻笑着說不太合規矩,讓她耐心等幾天。
北宮沁雖然有些難過不能立刻見到皇兄,但還是很聽話的留在酒樓沒有出去。
果然,後來收到消息,七王府根本沒有讓兩國皇子進府後,她整個人都開心的跳起來了,一個勁兒的誇贊他聰明。
此刻聽他這麽說,北宮沁很開心的點了點頭:“太好了…”
……
凰七七将雲彤送到了林府門外,看着她安全進了林府之後,才放心的離開。
上了馬車之後,她臉上溫柔的笑容頓時消失,平靜的閉上了眼睛。
馬車原路返回,在經過酒樓的時候沒有再被攔下來,一路很順利的回到了七王府。
“讓付狄來見我。”
凰七七對着空氣留下一句話,轉身就離開了。
管家愣了一下,剛要開口應着,就聽到身後某處一聲異響,隐一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
隐一看了眼管家,随後轉身去找付狄。
不一會兒,付狄就白着一張臉,腳步僵硬的走進了王府後院。
凰七七因爲要見付狄,也沒有回房間,直接靠在廊前的搖椅上閉目養神。
院子裏,下人們正在有條不紊的布置晚膳。
聽到付狄那僵硬的腳步聲,凰七七睜開了眼睛看向院門口。
這是凰七七回來之後,兩人第一次見面!
付狄來的路上就一直忐忑不安,當兩人四目相對的這一刻,他更是像被人狠狠地往心口揍了一拳,猛地抽了一下!
幾乎在一瞬間,他就低下了頭,不敢再看凰七七。
看到付狄的反應,凰七七微不可見的歎了口氣,輕聲道:“愣着幹什麽,過來,難不成還讓我過去說話?”
付狄聽到她懶洋洋的話,渾身又是一震,瞬間擡頭瞪着她!
凰七七嘴角帶着幾分慵懶的笑,眼神清澈,白皙的臉上因爲吹了風,帶着幾分绯紅。
那慵懶的模樣,一眼望去,倒是跟七皇叔有些相似。
付狄愣了愣,臉更白了幾分,但卻擡腳走了過來,在凰七七身前三步站定。
“…王妃。”
他的語氣依舊僵硬的要死,說話的時候低着頭。
凰七七聽到這個稱呼,下意識的斂眸,遮住了情緒。
以前,付狄即便在七皇叔面前,也是喊她七七的。
罷了,循序漸進吧,付狄這個人……
她沒有提起以前的事,懶懶的靠在搖椅上,腳尖點了一下地面,搖椅輕輕地晃了起來。
凰七七這樣輕松的态度,倒是讓付狄放松了不少,然後就聽到。
“你去一趟酒樓,把楚冰言接過來。”
付狄眼角一跳,仿佛有些意外。
“怎麽,以爲我不知道楚冰言的事情?”
聽到她開玩笑的調侃,付狄讪讪一笑,搖頭:“不是,我…我晚上去。”
“現在就去。”
凰七七不以爲意的笑,卻很堅定的道。
付狄又愣了一下,随後像是明白了,直接點頭:“是。”
說完,他偷瞄了一眼凰七七,見她正勾着腦袋沖自己笑,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然後,就聽到她輕笑出聲。
付狄腦子像是炸開了,無比尴尬又無比僵硬,然後就轉身奪路而逃了。
身後,凰七七無奈的搖頭。
“王妃,晚膳好了,要請夫人過來一起用膳嗎?”
“不用,你們下去吧。”
她起身回到房間,放着一桌子精緻的飯菜,撐着腦袋有些乏味。
七皇叔不在,她連吃飯都沒有胃口。
等了半刻鍾,院門外再次傳來了腳步聲,是兩個人的腳步聲。
凰七七沒有起身,隻勾着腦袋看着門外。
楚冰言在院子裏站了片刻,才虛弱的走了進來。
看到凰七七的那一刻,她竟下意識的笑了一下,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好一會兒,楚冰言才像是累的撐不住了,直接坐在凰七七對面的椅子上。
她深吸了幾口氣,漸漸平息了自己的情緒,笑道:“又麻煩你救了我一次,真是不好意思。”
凰七七眼皮微不可見的跳了一下。
楚冰言,跟以前不一樣了,太不一樣了。
三年前,她就能感覺到楚冰言的變化,但那個時候的她身上依舊帶着戾氣。
而現在,她給自己的感覺除了虛弱,平靜,還有安甯。
凰七七抿唇,輕聲道:“沒關系。”
沖着楚冰言曾力勸西楚皇上退兵,且被關了三年,她就知道楚冰言徹底變了,她的心是向着大夏的。
或者,是向着帝頃夏的。
楚冰言聽到她的話,像是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随後又笑了笑:“聽說你回來了,我……挺高興的。”
“嗯。”
凰七七淡淡的應了一聲。
楚冰言很意外她沒有開口諷刺自己,但也沒有多話。
她其實不想麻煩凰七七的,但她實在走投無路了。
在西楚被軟禁了三年,她幾乎與外界全然斷了聯系,不能見自己想見的人,甚至連一絲消息都打探不到。
直到一個多月前,她聽到看守自己的人說起凰七七,又驚又喜!
這三年來,她不斷回憶自己曾做過的一切!
她的人生被自己清晰的分成了兩部分:在西楚生活的十六年和在大夏遇到凰七七。
前十六年的生活,平淡如水,似乎記不起來她都做了什麽。
而在大夏遇凰七七後,每一樁事情,都清晰的印在腦子裏。
後悔嗎?
楚冰言問自己,其實大概是不悔的。
如果沒有遇見曾經恨之入骨的凰七七,就不會遇見愛入骨髓的帝頃夏。
熬了許久,她終于被父皇下令放出來了,但她這個西楚長公主已經徹底成了空氣。
父皇不再疼愛她,甚至厭惡她心向大夏,如果不是母後求情她就要一輩子被軟禁了。
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離開西楚,前往大夏。
父皇差一點将她的腿打斷,要将她再次關起來!
爲了見帝頃夏,她甚至瘋狂的不顧一切跟禁衛軍動手。
很意外的,楚無憂竟然會站出來替她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