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無憂着實愣了一會兒,臉色有幾分不易察覺的發白。
管家恭謙的微低着頭,不去看楚無憂尴尬的神色,給足了他台階下。
楚無憂輕笑了一下:“如此,那楚某改日再來拜訪。”
管家依舊恭敬的笑:“楚皇子客氣,慢走。”
目送楚無憂的馬車離開後,管家才轉身回了王府。
王府後院,凰七七聽着管家說剛才楚無憂的反應,倒也沒有什麽奇怪。
“王妃,恕老奴多嘴,楚皇子過去不是一向與咱們王府交好嗎……”
凰七七笑着點頭:“是啊,過去……一向交好。”
管家聽到她的語氣,忽然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老奴明白了。”
她沒有再說話,其實她也不想猜測人心,可楚無憂的表現有點太急了。
北宮沁的親皇兄在七王府,那丫頭都能忍住不前來拜訪,都知道入了大夏要先進宮面見聖上。
楚無憂,豈會不知?
此刻跟南宮瑾前來,怕是來試探自己态度的吧?
管家見她在想事情,也沒有出聲打擾。
過了會兒,才聽到她問:“皇子們的住處怎麽安排的?”
“回王妃,迎接各國使者的工作皇上交給了賢王,賢王安排的住處是京中第一酒樓。”
凰七七勾唇:“住在一起?”
“是的。”
“那位南宮皇子,你覺得怎麽樣?”
管家這次沒有立刻回話,想了一下才道:“南宮皇子面相英俊,看上去被南宮太子少了幾分陰狠,也少了幾分城府,跟……昔日的楚皇子有點像,很斯文。”
七王府的管家也是跟在七皇叔身邊十幾年的老人了,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
她忽然想起了北宮邪之前說的那句話,北宮寂這本子都沒資格坐到那個位子了。
南宮尋這個南唐太子,大概也是沒機會坐到那個位置了,她也不希望南宮尋這樣老謀深算的人成事。
“讓人盯着他們。”
“是。”
管家并沒有立刻離開,猶豫了下,問道:“北宮公主那裏,也要盯着嗎?”
凰七七愣了一下,倒是也猶豫了。
北宮邪她是絕對信任的,北宮沁那個小丫頭她也很喜歡,今天北秦的人沒有出現在七王府門外,說明北秦的人很有規矩。
“北秦就算了。”
“是。”
……
回客棧的路上,楚無憂一直心事重重的。
聽到大夏傳來涼七七還活着的消息,他心中是激動的,也想第一時刻前來見她。
可随後,卻又聽到了那道昭告天下的聖旨。
凰氏一族,凰女。
靈兒一直在他耳邊說,她不是涼七七了,她現在是凰七七。
楚無憂來大夏的路上,心中一直在想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他有些不安,有些期待,還有些難以名狀的……
他想過很多種凰七七的态度,欣慰,懷念,甚至想過她會哭一場。
獨獨沒有想到,她将自己拒之門外,根本就不見自己。
楚無憂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客棧的,一路上随從跟他說話他都沒聽見。
将自己關在房間一上午後,房門終于被敲響了。
他回了回神:“進來。”
推門進來的是一個穿着青綠色衣裙的女子,臉蛋很美,帶着幾分英氣。
“無憂哥哥?”
楚靈兒見他依舊坐在窗前的榻上沒動,不禁蹙眉。
楚無憂沒有說話,也沒擡頭,隻微微歎了口氣。
“怎麽了?”楚靈兒走了過來。
房間外不遠處,付狄懶懶的躺在房檐上,雙手枕在腦後,專心緻志的聽着兩人說話。
七皇叔和北宮邪去了江湖盟,他沒好意思跟着,又閑的無事,聽到凰七七吩咐讓人盯着酒樓,就晃蕩着也湊熱鬧跟過來了。
看到楚靈兒的時候,付狄還是有些意外的。
出使大夏的名單上,似乎沒有楚靈兒的名字,她竟然跟着來了。
郎情妾意啊。
“無悠哥哥,你沒有見到大夏七皇叔嗎?”
楚無憂搖了搖頭。
“那…七王妃呢,也沒有見到嗎?”
楚無憂忽然不悅的擰眉,仰頭閉上眼睛。
楚靈兒從未見過他這副神色,頓時愣住了。
過去那幾年,在西楚即便再苦再難,楚無憂也隻是會疲憊的搖頭歎息,臉上也從未出現過不耐的神色。
可剛才,他一聽到七王妃三個字,臉上明顯有幾分煩躁。
他嫌自己多話了。
楚靈兒心中有些難過,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無憂哥哥,我早說過,七王妃已經……”
“靈兒,我有點累了。”
楚無憂依舊沒有睜開眼睛,隻是打斷了她的話。
楚靈兒眼中閃過一抹受傷,閉上了嘴巴,但她沒有起身離開。
“無憂哥哥,我不會害你的,如果你這個時候兒女情長,隻會讓過去三年的努力全都白費,七王妃消失了三年都能回來,不日之後,說不定楚風訣也一定會回來,他有南宮雪這個女人,南宮尋就一定會站在他身邊,這個時候你應該抓緊機會多與南宮瑾接觸,而不是去七王府……”
打一開始,她就不同意楚無憂這個時候去七王府,但他不停,執意要去!
她何嘗不知道,楚無憂哪是去商讨什麽正事,分明就是想見凰七七一面!
三年前,楚風訣帶人離開西楚,要前去尋找寶藏,她就一直在楚無憂身邊出謀劃策,趁楚風訣離開這段時間拉攏朝中派系。
隻是沒想到,楚風訣竟然一去不複返了,她大喜過望,更是費盡心思幫助楚無憂在朝中站穩腳跟。
她就像是楚無憂的軍師,有的時候,比楚無憂更加狠辣。
西楚發兵之前,楚無憂曾經和楚冰言一起跪在禦書房外,求父皇收回發兵的旨意。
可後來,楚冰言被軟禁,他被楚靈兒帶走,費心心思勸說他,還要他前去幫助父皇商讨攻打大夏一事,甚至還要他自請帶兵出征!
他當時心亂如麻也罷,被權力熏了心也罷,不再阻攔,但到底也沒有向父皇自請出兵,所以到今日手上都沒有自己的兵權。
這件事,楚靈兒一直都很不滿,想起來就會懊惱他當時太心軟。
三年來,他幾乎沒有反對過楚靈兒的意思,可是這一次。
他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