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内有一瞬間的安靜。
醫生看着幾位軍官冷森森的眼神,瞬間一個激靈,急忙道:“咳咳…這個燒傷其實不嚴重,以後好好用藥的話不會留疤的,放心。”
這麽一說,醫生才明顯感覺到盯着他的視線緩和了一些。
涼七七躺在病床上,神色恍惚的眨了眨眼睛,她甚至都沒有聽清楚醫生說了什麽,隻看到他嘴巴一開一合,然後轉身出去了。
“七七?你哪裏不舒服?怎麽不說話?”
涼七七盯着眼前這個小麥色皮膚的男人,眼神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一下,他身材健碩,臉部線條冷硬,雖然闆起臉來有些吓人,但卻是個相貌冷酷的帥哥。
看着他身上那黑色的軍式背心,墨綠色迷彩長褲,涼七七眨了眨眼睛,終于張嘴喊了一聲:“三哥…”
男人聽到她說話,深擰的眉頭終于松開了一些:“醒了就好,你好好養傷,其他事情……”
男人話音未落,病房的門就被再次退開了。
冰床前的幾個男人,看到進來的人後立刻直起身,筆直的站成了一條線。
“隊長!”
涼七七眼角看着那身穿常服的男人,下意識的呼了一口氣。
“醒了?”
涼七七盯着他冷漠的眼神,沒有說話。
之前被叫做三哥的男人,此時開口解釋道;“隊長,七七剛醒……”
“醒了就好。”隊長直接揮手打斷了男人的話,随手拉過椅子坐在了冰床邊。
“涼七七,一天前的晚上八點,也就是本月23号晚上八點,你爲什麽單獨一人離開酒店,去了哪裏,見了什麽人,做了什麽?”
一連串冷冰冰的字眼從男人的口中跳出來,讓涼七七有些應接不暇!
她忽然就閉上了眼睛。
“涼七七!”
“隊長,七七燒還未退,現在肯定很累很不舒服,你不如讓她先休息一會兒再問吧……”
被涼七七喊三哥的男人,見隊長一聲冷喝,又忍不住開口勸慰。
隊長聽到他的話,一個冷眼掃了過去:“全都出去!”
三哥原本面色還有些擔心,一聽隊長要趕他們出去也惱了,臉上瞬間迸發出幾分冷意!
周圍的兄弟看到這一幕,都有些擔心的看向病床上的涼七七,希望她出聲緩和幾句。
“全都滾出去!”
隊長終于怒吼一聲,下了命令!
兄弟們沒辦法,隻能離開了病房。
隊長擡頭看着怒視自己的男人,冷聲道:“還要我再說一遍嗎?”
被涼七七喊三哥的男人,終于狠狠地握了握拳頭,轉身走了出去。
剛走出病房,他就一拳頭砸到了牆壁上!
“三哥,你也不用擔心,就小涼姐那脾氣,隊長能在她手裏讨到好嗎?”
說話的是兄弟中年齡最小的一個小夥兒,平日沒少被涼七七照顧,也同仇敵忾的讨厭隊長。
男人好像是冷靜了一些,想到隊長剛才問的那些話,他擰眉道:“都去外面守着吧,有些話我們不能聽。”
“是。”
……
病房内,隻剩下冷面隊長和涼七七兩個人。
涼七七閉着眼睛,看也不看病房内四處安放的針孔攝像頭,一副随時要暈過去的模樣。
隊長坐在床邊看了她好一會兒,面容也不像剛才那樣冷硬,甚至還有幾分慶幸和後怕。
“七七,回答我的問題。”
病房内依舊久久無聲。
隊長像是終于忍不住了,忽然起身将椅子踢到了一旁,直接俯身揪住了涼七七的衣領!
看似火爆的想要對她動粗,可他随意俯身的方位,卻恰巧将涼七七的臉擋住,避開了所有的攝像頭!
“涼七七!我的耐心有限,回答我的問題!”
一句怒吼過後,他忽然用手掐着涼七七的脖子,逼她睜開了眼睛。
然後,嘴唇飛快的動了幾下。
【七七,你信我,我會保住你,但你要配合我!】
涼七七清晰的看到他的唇語,下意識的斂眸。
隊長随後松開了掐着她脖子的手,狠狠地将她扔回病床上,捏着眉心後退了兩步。
“說!那晚你到底去了哪裏,見了什麽人,做了什麽事,一字一句給我交代清楚!”
涼七七深吸一口氣,啞着嗓子開口。
“23号晚上八點,我剛進酒店十分鍾就一群黑人用槍指着帶走,離開酒店後被打暈帶到一處地下倉庫。”
“大約半個小時後,見到了一個身中槍彈的黑手黨教父。他瞎了一隻眼睛,膝蓋處又幾處搶上,有兩發子彈差一點穿膛,子彈初步斷定是俄羅斯制造,不排除有栽贓陷害的嫌疑。”
“手術進行四個小時,夜裏十一點左右,我被蒙着眼睛用槍指着離開,後來就沒了知覺。”
涼七七近乎機械的回憶着當時的場景,眼神中盡是空洞。
“還記得在哪裏被打暈的嗎?”
“不記得。”
“能找到地下倉庫的位置嗎?”
“能。”
“能确定自己的身份沒有暴露嗎?”
“……”
這一次,涼七七沒有說話。
隊長明顯有些着急,眼神中帶着幾分暗示。
可涼七七此刻一直歪着腦袋看着窗外,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
“涼七七,能确認自己的身份沒有暴露嗎?”
“他們知道我是赴美考察團的醫生。”
這算是,在不清楚的情況下給的最精準嚴謹的答案了。
隊長似乎微微松了口氣,然後,她清晰的聽到隊長将錄音筆關上了。
隊長起身,往病床前靠近了幾步。
“你好好休息。”
他說完這句話,沒有等到涼七七的回應,停了片刻就轉身離開了。
病房中,忽然安靜的有些詭異。
涼七七終于回頭,直勾勾的看着正對面的針孔攝像頭,眼神中帶着幾分苦笑。
上級不信她。
别說上級不信她,就連她都搞不清自己這是怎麽了。
自從醒來之後,渾身疼的好像沒有了知覺一樣,尤其是腦袋,疼的像是有人在用力撕扯着她的腦補零件。
她總覺得腦子裏有一小段的空白,可她卻怎麽都想不起來。
但那種悲傷沉重的感覺,就像是一塊巨石壓在心口上,讓她喘不過去來。
甚至,還有幾分想哭的沖動。
她到底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