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内,并沒有他們預料之中的危險。
涼七七走進去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神殿内的冰層。
萬年玄冰,她在仙樓大祭司那裏曾經見到過!
而此時,那萬年玄冰之上安靜的躺着一個銀色衣袍的男子。
他華發早生,玉樹臨風,看一眼就讓人魂飛魄散!
他卻緊閉雙眼,沒有一份動容。
涼七七已經在他身旁站了一整晚,靜候他蘇醒。
而其他人因爲無法靠近萬年玄冰,隻能退到一旁休息。
付狄困得隻打哈欠,又瞄了涼七七一眼,湊到七皇叔身邊問道:“七七在那站着真的沒事啊?”
他心裏直犯嘀咕,憑他的功力,昨晚一靠近那玄冰都差點血液倒流,稍微靠近一點都不行!
可涼七七竟然在玄冰前站了一個晚上,太恐怖了!
“她是凰女。”
七皇叔的聲音有些沙啞,解釋了一句。
付狄卻輕笑着自言自語:“要說凰氏衷心你們帝家,可也不盡然,你瞧,人家這麽早就知道防範了,即便有凰女帶路,東西最終也落不到你的手中……”
說話間,他看着玄冰之上的男子,喃喃的歎息。
七皇叔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付狄也悻悻的收回視線,忽然發現北宮邪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你看我幹嗎?我說錯什麽了?”
付狄有些莫名其妙的眨眼。
北宮邪緊盯着他,片刻又看向七皇叔;“凰女,七七是凰氏一族的人?”
北宮邪的聲音還算平靜,可眼中卻帶着難掩的悲傷。
涼七七的身份,就連江湖盟的付狄都知道,可他卻絲毫不知!
若不是此番他主動找來,不知道還要被瞞多久……
七皇叔看到他眼中的受傷,總算是出了一口氣,漫不經心的點頭:“是。”
北宮邪聽着他近乎惡意的語氣,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表情來宣洩自己。
他一直以爲自己是涼七七很親近的人,即便她拒絕了自己,跟七皇叔在一起了。
可他依然自信,他是曾經走到過涼七七心中的人!
甚至,即便是現在,涼七七心中依然是有他的,他有這個感覺。
可是,爲什麽……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完全颠覆了他的認知呢?
他算什麽?
他北宮邪,在涼七七的心中又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七皇叔又把他當成什麽,朋友,敵人,還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北宮邪的睫毛微微顫抖,斂眸,投下了一抹暗影。
他沒有跟七皇叔繼續叫闆,也沒有去看涼七七,隻是低着頭想心事。
七皇叔看見他那備受打擊的模樣,微抿唇,倒也不再故意刺激他。
涼七七不是沒有聽到身後的動靜,隻是現在她沒有心情去理會。
她一眼不眨的盯着玄冰之上的大祭司,眸色冰冷,像是入定了一般。
起初,她一直以爲大祭司是還沒有蘇醒,所以她一直在等。
可一整晚過去了,她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
或許,她來晚了。
大祭司沒有等到她,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仙樓大祭司昔日之言,依舊在心中揮之不去。
死亡谷消失的那一幕,也像是一座大山,漸漸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終于痛苦的擰眉,将眼神從沉睡的大祭司臉上移開,緩緩看向他的右手。
他的右手中,安靜的躺着一個錦盒。
靠近他的第一眼,涼七七就看見了,隻是一直沒有拿起。
她看了良久,終于動了一下,将大祭司手中的錦盒拿了起來。
衆人見她動了一下,紛紛看了過來。
涼七七将錦盒拿在手中,觸手冰涼,根本沒有一絲溫度。
她喉間有些發緊,伸手就要打開錦盒,卻忽然摸到了錦盒底部有些不平常的紋路。
她急忙将錦盒反過來,這才發現底部刻着兩個精巧的小字。
風眠。
涼七七心頭一熱,看到這兩個字心頭總有種異樣的熟悉感!
可她十分确定,她根本沒有聽過風眠這個名字。
她緊擰着眉,忽然看向那沉睡中的銀袍男子,低語喃喃:“風眠,大祭司。”
她眨了眨眼,終于打開了錦盒。
毫無意外,錦盒中放着他們尋找依舊的鑰匙,隻是與以往不同的是,錦盒的内壁之上似乎刻着一行小字。
【大限已至,愧對凰氏先祖,今長埋青山白土,守我凰氏長歲無枯。風眠】
看到那一行清晰的小字,涼七七瞳孔驟縮,瞬間看向玄冰上的風眠大祭司!
凰氏的大祭司,從來都是風華絕代美的令人窒息,即便是……
不,她不相信!
風眠大祭司,他竟然……已經死了?
不可能的,他的體溫……
涼七七急忙抓起他的手,卻被冰的指間發涼,那一瞬間,涼意似乎都傳到了五髒六腑!
身後,衆人看到她有些不對勁,瞬間起身想要靠近。
可剛走近幾步,衆人紛紛臉色一變,再無法靠近!
“我沒事,不用擔心。”
涼七七依舊抓着風眠的手,沒有回頭,隻喑啞着嗓子解釋了一句。
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兩隻扣住了風眠的脈息,微擰眉。
半分鍾,一分鍾,兩分鍾……
足足五分鍾過去,卻沒有任何脈搏跳動的痕迹!
涼七七終于死心的垂下眼眸,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她來晚了!
可笑她還在這裏等了一個晚上,希望能等到風眠大祭司醒來。
她忽然狠狠地咬唇,雙手也近乎蠻力的抓着風眠的手腕,無聲的,卻歇斯底裏的掉眼淚……
右手心的傷口因爲過分用力,早已經崩開了血迹,痛處像是電流一般密密麻麻的傳至心尖,可她卻渾然不覺!
滾燙的眼淚,一滴,一滴,落在萬年玄冰之上,氤氲出一朵朵細小的晶瑩剔透的紋路,緩緩蔓延開來……
身後,幾人看到涼七七身子微微的顫抖着,雖然聽不到聲音卻也猜到她在哭泣。
好一會兒,她才深吸一口氣,将所有的情緒都壓了下去,緩緩睜開雙眼。
她動作輕柔的将風眠大祭司的手臂放下,仔細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袖,随後起身退開兩步。
在幾人注視之下,雙膝一軟,直直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