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冥生殿聖使出動圍攻七皇叔的消息傳回皇宮之後,帝頃夏一直以來隐忍的情緒終于爆發!
深夜,他隻身一人離開皇宮,悄無聲息的回到冥生殿盤局地之一的荒島之上!
凰子黎在睡夢之中,忽然驚覺身邊一陣冷意,驟然驚醒!
睜開眼,一抹明黃色的身影倚窗而立,背影冷傲又蕭條。
她眉心一動,忽然笑着起身:“頃兒,你回來了?”
夜涼如水的深夜中,這一聲低喚卻異常溫柔,帶着毫不掩飾的疼愛和歡喜。
帝頃夏手指微動,緩緩轉過身。
“母親。”
凰子黎再一次聽到他這樣呼喚自己,甚至都怔了一下。
半晌,才微吸了一下鼻子将眼淚忍回去,上前幾步:“頃兒,母親有太久沒有聽過你喊這兩個字了……”
帝頃夏眉心微擰,透着夜色微弱的月光,他清晰的看到凰子黎眼中的水汽。
心中雖然不忍,但依舊一字一句的道:“不要在對七弟出手了!”
凰子黎直直的盯着他,眼眶中的淚水越滾越大,半晌才冷聲質問:“你深夜前來,就是爲了那個賤種說話?”
語氣涼薄寡淡,卻難掩哽咽之聲。
有多久了,帝頃夏都不曾認真的看過她這個母親一眼,都不曾這樣認真的跟她說過幾句話。
剛才醒來看到他的那一刻,她還以爲帝頃夏是因爲想念才悄悄回來看她一眼。
凰子黎深吸一口氣,将心中近乎暴戾的殺戮之念強壓下去!
帝頃夏看着她幾經隐忍的痛苦,心中微微泛酸。
他心疼。
他是凰子黎的親生兒子,怎能不心疼她?
可他也不允許任何人,包括她,傷害七皇叔和涼七七!
良久,他忽然擡手抓着她的肩膀,近乎痛苦的呢喃:“母親,這些年你爲了他衆叛親離還不夠嗎?還要一錯再錯下去嗎?”
凰子黎深深地看着他,緊抿着唇不發一言!
帝頃夏見她不說話,心中已經涼了半截。
凰子黎有多愛那個男人,這些年他一直看在眼裏,早已經絕望。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想要試一試。
他拿自己在母親心中的分量來賭那個男人!
帝頃夏漆黑如墨的眼中泛着少有的期待,沉聲道:“母親,我帶你走,好嗎?”
這麽多年,他和凰子黎一直受制于邪王,無法走出冥生殿。
可現在,他是大夏的皇上,他有百萬雄兵!
他知道一個安全的地方,他可以将凰子黎送到那裏,這個世上除了他和神玺,沒有人能再能找到!
沒有了凰子黎,他可以大展拳腳,不會再畏懼邪王一絲一毫!
他在等…
“這麽多年,你終于說出口了……”
凰子黎忽然輕笑一聲,兩行清淚順勢而下!
帝頃夏眼中微微彌漫着痛苦之色,卻仍舊在等。
“我的事情還用不着你來說教,看不慣,你可以滾!”
凰子黎忽然厲聲一吼,指尖顫抖着指向房門的方向!
帝頃夏深深地看着她,良久之後,終于頹然的松開雙臂。
他斂眸,再擡頭已然恢複往日冷漠淡然的神色。
轉身,離開。
……
帝頃夏離開很久之後,凰子黎才頹然的癱倒在地上。
冰涼的地闆肆意的侵襲着她的皮膚,冷的她渾身打顫!
淚水順着光滑白皙的下巴,一滴一滴落在地闆上。
凰子黎忽然痛苦的擰眉,近乎崩潰的閉上了眼睛!
她何嘗不恨!
她是女人,她希望與心愛的夫君共白首,她希望兒孫滿堂,承歡膝下。
她年少時所期盼憧憬的一切美好,全毀了!
可她不知道要恨誰!
恨他?還是恨自己?
凰子黎深吸一口氣,伸手将眼淚抹去,看着窗外一面蒼涼的月色。
頃兒,對不起,母親再一次傷了你的心。
你是母親最驕傲的存在,爲了你,母親做什麽都在所不惜,哪怕成爲千古罪人!
……
紀凡隐在暗處,看着禦書房内帝頃夏那落寞的身影,幾不可聞的歎息。
手中,是七皇叔最新傳回來的消息。
片刻,他還是走了進去,将七皇叔的字條呈上。
帝頃夏平靜的看完,随手燒掉。
“很晚了,你退下吧。”
紀凡淡淡點頭,轉身離開。
帝頃夏疲憊的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出神。
七皇叔和涼七七已經連夜動身向西而行,帶着冥生殿的人兜圈子,讓他不必擔心。
是了,他不該亂了分寸的。
即便此次帶隊的是邪王座下七大聖使之一,他也不該亂了分寸。
七弟,會沒事的。
當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七皇叔和涼七七一行人終于悄無聲息的踏入了西楚邊境。
爲了避開冥生殿,也爲了不被他們拖住浪費時間,一行人在涼七七的建議下都易了容。
當一行人光明正大出現在西楚邊境的時候,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楚風訣不是西楚人嗎,怎麽還沒有找到具體方位?”
涼七七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有些困倦的小聲問着。
趕了一夜的路,她确實有些困了。
“楚冰言在他身邊。”
七皇叔的一句話,讓涼七七瞬間睡意全無。
“你的意思是楚冰言在他身邊狐疑搗亂,爲了給我們拖延時間?那豈不是攪亂了你的計劃?”
七皇叔聞言點了點頭,很中肯的評價:“所以說,不是任何女人都能成爲賢内助,想要幫忙也要看會不會幫倒忙……”
涼七七眼角一抽,不禁抿唇輕笑:“你這話如果被楚冰言知道該多傷心?”
雖然字面上調侃,可她卻對楚冰言再次刮目相看。
爲了帝頃夏,她可真是什麽都豁得出去,連坑自己皇兄也是毫不留情。
七皇叔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直接将她抱上床:“好了,别人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快點休息。”
涼七七本就皮膚白皙,趕了一夜的路,眼下那兩片烏青更是顯眼。
“你不陪我嗎?”她直接拉住七皇叔的衣袖。
“江湖盟那邊送來一些消息,等看完了就過來陪你,乖。”
涼七七嘟了嘟嘴:“好吧。”
七皇叔這才轉身走出房間,門外,付狄抱臂倚在圍廊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見他出來,忽然狡黠一笑,湊近低聲道:“有個壞消息,想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