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爾瑤大婚的前一晚，她來到了水榭苑。
對于她的到來，涼七七很是意外。
自從賜婚聖旨下過之後，涼爾瑤就再也沒有跟她說過話，就算在附上碰到她也隻是點點頭就走了。
“有事？”
涼七七問的很直接，倒是讓涼爾瑤有點尴尬。
“嗯，我想問問你，明日大婚，姑母會參加嗎？”
涼七七錯愕的擡頭，聽懂她的意思後瞬間有點想笑，好在忍住了。
“不知道，姑母沒有傳消息回來。”
涼爾瑤沒有說話，那神情仿佛在說她不相信。
涼七七無奈的聳肩：“你不信就算了，事實上我根本聯系不到姑母，上次的事情也是姑母讓人帶消息給我的，我還沒有那麽大的本事……”
涼爾瑤大概知道她不像說謊，神情瞬間萎靡下去。
涼七七倒是一樂，看着她的眼神也耐人尋味：“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二嬸的意思？”
她是真的很想笑，人啊，永遠都不知足。
涼爾瑤動了下嘴角，似乎沒心情說了。
涼七七将她的神色盡收眼底，心中冷笑更甚。
過河拆橋？這還沒當上黎王妃呢，就已經對自己不屑一顧了？
也是，畢竟黎王妃的身份，尊貴無比。
“行了，該問的你問了，該說的我也說了，我要休息了。”
涼七七已經不想跟她說話了，這樣的涼爾瑤讓她失去了說話的興緻。
真以爲自己當上黎王妃就能變鳳凰了，還想變相提醒涼妃，讓涼妃知道她涼爾瑤今時不同往日嗎？
真是天真，涼妃能把她送上那個位置，自然能把她拉下來。
不管是二夫人的意思，還是涼爾瑤的意思，涼七七都會算到涼爾瑤的頭上。
若她沒有這個心思，又怎麽會刻意前來？
涼爾瑤被下了逐客令，神色瞬間有些不好看了，涼七七卻已經起身準備回房。
“凡心凡雪，去準備熱水。”
涼爾瑤看着她的背影，眼神中泛着冷意，瞬間轉身離開。
……
涼七七很快将流蘇喊了進來，直接将信交給了她。
認出流蘇，還多虧了白羽狐。
那天白羽狐走之前告訴她，有人在監視她，涼七七這才注意到流蘇。
這段時間爲了涼爾瑤的婚事，凡心凡雪經常忙裏忙外，大概也是受了老将軍的吩咐。
于是王管家又選了幾個奴婢到水榭苑，當初涼七七看流蘇長得俊俏，就把她留下了，沒想正好是涼妃的人。
幾番試探之後，涼七七終于相信了流蘇。
流蘇很快将信傳了出去，涼妃知道涼爾瑤的心思後淡淡的笑了。
“娘娘，二小姐這是在向您示威呢……”流月站在涼妃的身邊，神情頗有些不屑。
涼妃漫不經心的将信放在燭火上，神情淡漠。
“早知道她沒用，沒什麽好奇怪的。”
流月歪着腦袋，噘着嘴：“娘娘不生氣嗎？”
“習慣了，就不會再生氣了。”涼妃的聲音溫涼，不帶一絲波瀾。
流月無奈的歎氣，似是惋惜：“娘娘這些年爲涼府做了多少事，他們不止一點感恩，還……”
流月越想越生氣，幹脆不說了。
“流月，你覺得七七怎麽樣？”涼妃忽然淡笑着開口。
流月認真的想了一下，将自己的理解說了出來。
“奴婢覺得大小姐很聰明，能發現流蘇姐姐，很了不得呢。”
頓了頓，流月又滿腹狐疑：“娘娘，大小姐讓流蘇傳消息出來，是故意挑撥離間呢，還是真心爲娘娘考慮？”
涼妃雙手托腮，語氣帶着一絲倦怠：“她很聰明，也不需要挑撥離間。”
“這麽說，大小姐是關心娘娘，怕娘娘被二房的人算計？”
“大概是吧。”涼妃笑着眨了眨眼睛。
流月也跟着笑，語氣也變得歡快起來：“大小姐還擔心娘娘，哈哈，就像是一個不會走的孩子，還要擔心别人跑步摔倒……”
流月笑了一會兒，又道：“娘娘派流蘇姐姐過去，是不是想悉心培養大小姐？”
她和流蘇是涼妃的心腹，武功高強不必說，心思更是靈透，隻不過流蘇比她更加穩重。
涼妃點了點頭：“丫頭是有點小聰明，但還是太年輕，總被人算計不是什麽好事，這樣下去也許就毀了。”
……
天還未亮，涼府就已經熱鬧起來。
涼七七是被外面的喧鬧聲吵醒的，躺在床上看了一眼窗外，天還是黑的。
晚秋的早晨，已經很冷了。
涼七七裹了裹錦被，看了一眼矮榻上的弩弩，又看向窗外的蒙蒙亮光，一時間有些恍惚。
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她似乎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個世界。
可弩弩的存在，卻時刻提醒着她來自何方。
今天是涼爾瑤出嫁的日子，可她卻瞬間想到了自己。
初來的那幾天她總在想，也許一夢醒來她又回到了熟悉的部隊，可随着時間的推移，她非但沒有離開反而越來越根深蒂固。
會不會有一日，因爲各種不可抗力，她也會身披嫁衣成爲别人的妻子？
這一刻，涼七七忽然有點心慌，她想回去了。
弩弩忽然動了一下，睜着朦胧的眼睛瞅了她一眼，見她還在又安心的将腦袋趴了下去。
外面越來越熱鬧，涼七七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拉着錦被用力一裹，轉身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因爲有心事，涼七七睡得并不深，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小姐，奴婢伺候你更衣吧，再晚二夫人那邊就要說閑話了……”
凡雪手腳麻利的伺候涼七七更衣，凡心也很迅速給她梳妝。
涼七七撇了撇嘴，到底沒說什麽。
今天涼府嫁女兒，她身爲嫡長女确實不能失禮。
本來是不想去二房的，但是在凡心和凡雪的提醒下，涼七七還是去走了個形勢。
二房的院子外，三房和四房的人已經到了，涼七七是最晚的。
二夫人不在，似乎在房間裏陪着涼爾瑤。
“小姐，您要進去給二小姐送上祝福……”凡雪小聲的提醒。
涼七七扯了扯嘴角，然後點頭。
走進房間，入目就是一片紅，涼七七瞬間有些眼暈。
二夫人看見她來，原本堆笑的臉也頃刻間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