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七七本以爲她會很快就做了決定,誰知道……
涼爾瑤竟然漸漸哭了起來，眼淚像是決堤一般，一顆一顆順着光滑的臉頰往下掉。
從無聲落淚到低聲啜泣，涼七七有些無語的扶額。
不過她沒有開口勸慰，隻是靠在椅子上安靜的看着涼爾瑤。
以前覺得女人哭是最讓人厭煩的事情，可是美人無聲的垂淚又是另一種感覺。
如果此刻有男人在場，一定會心疼到心碎吧。
可惜涼七七是個女人，跟涼爾瑤的關系又不好，所以她現在腦海中隻有一個感覺。
那就是，活該！
涼爾瑤終于哭夠了，也發洩完了。
涼七七看了她一眼，心中無限感歎：果然美人哭就是不一樣，連妝都沒有花，哭過之後雙眼水靈清澈，就像出水的芙蓉。
實話實說，涼爾瑤長得很美，不做壞事的時候還是很有氣質的，就像現在。
涼爾瑤哭完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見涼七七漫不經心的看着自己，起初還有點尴尬，随後也就不在意了。
“抱歉，讓你看笑話了，你或許覺得我是在演戲吧？”
涼爾瑤自嘲的笑，拿着帕子安靜的将眼淚擦掉。
此時此刻，涼爾瑤的心情反而舒暢了一點。
若是以前，她必定不會在人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更不會讓人看笑話。
可現在她的那些堅持和面子，早已經不複存在了。
涼七七努了努嘴，沒有說話，等着涼爾瑤心情恢複平靜。
涼爾瑤喝了一口茶，終于恢複了正常。
“冷靜了嗎？”
涼爾瑤微微點頭。
涼七七也不墨迹，直接開門見山：“姑母的意思你看到了，那你現在是怎麽想的？”
不知道爲什麽，涼七七有一種莫名的預感。
她總覺得涼妃似乎不想涼爾瑤嫁到黎王府，但是又讓涼爾瑤自己選擇。
如果涼爾瑤真的執意，她也相信涼妃一定會如涼爾瑤所願，讓她順利嫁入黎王府。
涼爾瑤思忖了一會兒，神情頗有些自暴自棄。
“你覺得到了現在，我還有選擇嗎？不嫁給黎王，我這輩子還能嫁出去嗎？”
涼七七沉默，一些話盤旋在喉間卻猶豫着沒有說出來。
涼爾瑤看到她沉默，再次苦笑一聲。
“殿下之前已經對我許諾，如果這時候我不嫁，恐怕黎王自此也會惱上我了，我還有退路嗎？”
涼七七直視她的眼睛，認真的道：“你其實很明白，就算你悔婚，黎貴妃和安平公主根本不會怨惱你，你根本不用擔心會成爲第二個我！”
涼爾瑤聞言，眼神有一瞬間的閃爍，很快便低頭苦笑不說話。
涼七七的神色也冷了下來，沒好氣的移開了視線。
涼爾瑤這個時候還想套她的話，看來還是沒把她逼到絕處。
原本她已經準備松口了，好心想要給涼爾瑤分析一下其中的利弊，現在沒必要了。
涼爾瑤很聰明，自然知道她原本要說什麽。
涼妃既然能做出這樣的承諾，自然有本事讓涼爾瑤嫁出去，不管是帝南黎，還是别人。
“想好了嗎？”
涼爾瑤知道她識破了自己的小心思，也不再試探。
“想好了，麻煩你回禀姑母，我嫁。”
黎王側妃，總比一個侍妾要好。
涼爾瑤有些惆怅的歎息，原本她要謀算的是黎王妃的位子，可是機關算盡卻什麽都沒有落着。
現在反而要看在涼七七的面子上，涼妃才肯出手幫她。
剛才看到字條的時候，涼爾瑤起初是驚喜的，可是很快便被濃濃的哀傷席卷。
她甚至以爲，因爲壽宴那日的事情涼妃對涼七七失望放棄了她，所以才會培養自己。
要不然涼妃怎麽會突然關心自己的婚事呢，還要許自己一個側妃之位。
可是轉瞬間她就明白了……
如果涼七七真的失寵了，涼妃爲什麽不直接給自己傳消息呢？
一時間悲傷心酸加委屈，涼爾瑤哭的不能自抑，又見涼七七像是看笑話一樣，眼神中帶着些許憐憫，她便更崩潰了。
好在她也是個心智頑強的，很快就重振旗鼓，隻要成爲黎王側妃，日後她還是有機會的。
涼七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默默點了點頭。
“既然決定了，那去找黎王吧，相信依你的聰明應該知道怎麽說話。”
涼爾瑤錯愕的擡頭，好一會兒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好。”
……
涼爾瑤離開後，涼七七坐在椅子上沒有起來，看着手中的字條微微出神。
涼妃到底是怎麽打算的？
她能感覺到涼妃是在爲涼府謀劃，也能感覺到她不想與黎王扯上關系。
畢竟涼妃不是一般的女子，她自然能看得清楚，如果這時候涼爾瑤嫁給帝南黎，那麽涼府就跟黎王站到一條戰線上去了。
那麽她在後宮的處境就會很緊張了……
涼妃向來與黎貴妃不合，前陣子接連幾次大事更是讓她與沐妃關系緩和。
而涼爾瑤大婚後，涼妃于情于理都要跟黎貴妃站在一起……
啊，頭好疼。
涼七七思維越清晰，心裏卻越繁亂。
眼神飄向正在逗弄弩弩的凡心，涼七七忽然有些迷茫……
她要怎麽回信呢？
算了，涼妃神通廣大，涼府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不回信也罷。
涼七七下午便一直待在府上沒有出去，直到傍晚的時候，凡心來告訴她涼爾瑤回來了。
“神情如何？”
“看不出來，也沒有特别開心。”
涼七七眨了眨眼，忽然笑了：“沒有得到準話，她自然不會開心。婚姻大事，想必黎王殿下也要找黎貴妃商量一下的。”
凡心還想再問什麽，涼七七卻神秘的一笑。
“等着吧，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
已經是深夜了，黎妃卻依舊靠在榻上發呆，沒有洗漱，沒有一絲就寝的意思。
宮女們都小心翼翼的當差，不敢有一絲疏忽。
這幾天黎妃的心情很差，動不動就打人，尤其是下午黎王來過之後，黎妃的臉色就更差了。
整整一下午，她都靠在榻上沒有說一句話。
彼時，清涼殿内也是燈火通明。
殿内時不時傳來一兩句輕笑，附帶着幾句漫不經心的嬌嗔，終于涼妃開口送客。
“皇上，時候不早了，臣妾有點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