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色晦澀,語氣淡然如風,可卻透着一股揮之不去的霸氣,仿佛,他說的,就是真理。
然而事實,也如他所言。
誰說,諸君之人,便會是未來的帝王?
隻要一日沒有登基爲帝,那麽,就有千千萬萬個可能和無法預料的變數。
“我知道了。有些累了,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她有些不習慣和素和淵如此親密,這會讓她無端的想到,自己以往的不堪與醜态,都曾被他盡收眼底。
若不是萬不得已,她斷然不願面對他。
從他的身上掙脫下來,她拂了拂衣袖,朝外走去。
素和淵望着她匆忙離去的背影,眼眉一挑,“你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傷勢不治而愈了?”
此話一出,就見一道身影在眼前虛晃過,原本快要走出内殿的人,已經躺在軟榻上,埋頭在枕頭裏面。
素和淵看着她那副急欲掩飾的模樣,無奈的搖了搖頭,眼底噙着淺淺的笑意。
入夜。
月上中天,皎潔的月光灑南苑的枝桠上,地面投出斑駁如波瀾的黑影,随風搖曳。
一道黑影在月下劃過,幾個起飛,落身在南苑進了内殿,徑直來到内殿的床榻前。
顧卿雲昏迷這幾日是睡足了,晚上哪還有睡的着,趁素和淵在試驗室研究藥,她便盤坐在床榻前打坐修煉。
忽然,感受到一股勁風掠來,心神一動,豁然睜開雙眼,隻見一張熟悉的臉龐,出現在眼前。
她心中一喜,伸手朝來人撲去:“小南南。”
擔心她會撲空,摔倒地上,範安南立馬擡起雙臂接住她嬌小的身子,橫抱在懷裏,轉而坐在床榻上,去解她的衣服:“身上有傷,還這般調皮。”
眼看身上的衣衫,要被範安南剝了下來,顧卿雲連忙抓住他的手,笑道:“我身上的傷已經好了。你白日去了哪裏,竟到現在才來看我。”
她明知顧問,語氣裏含着幾許幽怨。
範安南給她整理好衣服,抱着她躺在榻上,透過窗外的月光,望着她精緻絕色的小臉,勾唇一笑:“你是在怪我,沒有一直守在你身邊等你醒來?”
顧卿雲挪了挪身子,鑽到他懷裏,把胳膊搭到他的腰上,眯着眼眸睨着他道:“倒也不是。隻是瞧見你不在,以爲你出了什麽事情。”
“原來如此。”範安南歎了口氣,語氣似有幾分失望,“我以爲,你睜開眼睛,沒有第一眼看到我,很是想念我。原來是……也罷,有素和淵和莊耀宇陪在你身邊,你自然不會想我。”
聽到他深閨怨婦一般的埋怨和自嘲,顧卿雲忍不住狠狠的抽了下嘴角,一拳頭錘在他的胸口:“什麽時候學會貧嘴了。”
範安南朗朗一笑,握住她捶打自己胸口的小拳頭,用額頭抵着她的額頭,笑道:“好啦,不逗你了。”
說着,揚起下巴,在她的額間輕輕的落下一吻,又把頭埋到她的脖頸,出了一口氣,甕聲甕氣道:“我有些累了,想要睡一覺。”
顧卿雲聳了聳肩膀,把他埋在自己脖頸的頭彈開了些,瞟着他道:“回你的竹院休息。這裏是南苑。”
她是不介意他抱着自己睡,左右又不是第一次,早就習慣了。
隻是,他占了素和淵的位置,素和苑後半夜累了回來睡哪?
總不能讓素和淵爲了自己體内的蠱累死累活,最後連個舒适的休息地兒,都不給他留。
聽到顧卿雲這話,範安南心裏泛起一股子酸味,但這是素和淵的院子,他留在這裏确實不好。
若是傳出去他爲了争寵,隻會不利于顧卿雲。
尤其是在這個介段。
恐是會給那些有心人,落下口實,道長公主連自己宮裏的幾位夫君都管不好,何以治國。
他極不情願的松開她,從她的身上起來,聲音沙啞,略顯疲憊道:“你沒事,我便放心了,你傷勢初愈,要好好休息,莫要累着,我先回竹院,明兒再來看你。”
聽他語氣,似乎真的很疲憊,顧卿雲抿了抿唇:“嗯,你回竹院也早些休息,明兒什麽時候睡醒,什麽時候來看成我。”
範安南揉了揉她的頭,笑着離去。
禦書的會議,因爲皇太後的到來而打斷。
隋帝無奈之下,命百官先行退下。
百官見皇太後出現,個個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是因爲什麽,皇太後和二公主黨羽的官員,立刻心領會神的退下。
由公儀灏和内閣大學士,首輔大臣傅文海爲頭的勢力,卻并不退下。
内閣大學士,傅文海朝皇太後叩拜,鞠躬道:“臣參叩見太後娘娘。臣與百官,正在同皇上商議諸君定奪一事。皇太後如此闖了進來,可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沒錯,皇太後并不是皇上請入禦書房的,而是擅自闖入禦書房的,這讓身爲肱骨老臣的傅文海和一衆老臣,豈能坐視不理。
皇太後眯着鳳眸,掃了傅文海一眼,昂着畫着莊重妝容的臉,冷聲道:“哀家,有要事同皇上商議,傅大學士,丞相大人且退下去。”
皇太後可不是隻會坐在宮裏,任由宮人的捏捏小腿,與男寵享樂,不問世事的角色。
她若沒有鐵血手腕,也不會從一個小小嫔妃,做上皇太後的位子。隋帝是她一手撫上帝位的。
這些年來,雖然她甚少過問朝中大事,與隋帝約定,隻管理後宮。但她在朝中的勢力仍不少,氣勢也絲毫不減。
可公儀灏和司馬睿,卻根本就不買她的帳。
朝中的勢力,能夠回到隋帝的手裏,讓隋帝不再受皇太後的控制,成爲傀儡皇帝,是仰仗了公儀灏在朝中的勢力和司馬睿手中的兵權,才鏟除了不少皇太後在朝中的勢力,逼的皇太後安份的在後宮。
是以,百官對皇太後有所忌憚,可早就把皇太後得罪透的人的公儀灏和司馬睿,卻也不在乎再得罪她一次。
公儀灏躬身行了一禮,俊美的面孔仍溢着溫潤的笑容:“太後應當知曉,皇上的身子日漸虛弱,引得民聲沸騰,諸君定奪爲大,乃國之根本,立諸君便可穩固國基。臣提着腦袋,造次的問一句,太後同皇上商議的事,可大得過這諸君之事?可大得過,安定國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