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安南一怔,抿唇望着她,卻不作一言。
顧卿雲卻已經收回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譏诮一笑:“你們又何曾把本宮這個長公主,放在眼裏?”
範安南見她眉宇透着淡淡的哀愁,眼底流露着譏诮與嘲弄,不由的皺了皺好看的眉。
他不否認顧卿雲的話,她即便是長公主又如何,在他眼裏,她什麽都不是,隻是一個肮髒的女人罷了。
可爲什麽,他卻突然對這個肮髒的女人,有一點點不一樣的感覺。
他不是個輕易能被美色迷惑的人。也不是禁不住誘惑的人。可面對眼前這個女人,他根本就無法掌控,甚至,連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她引着走。
長此下去,該如何是好。
“你是長公主,他日登上帝位,便是大隋的女帝,沒有人敢不把你放在眼裏。”他也不知道出于什麽心境,對她說這句話。
他忽然發現,自從遇上她開始。他的話似乎也變的多了起來。
“那麽你呢?”顧卿雲不問其他,就隻看他的眼睛,凝望着他問:“那麽,太史大人你,可有把本宮放在眼裏?”
範安南眉心一跳,委實沒有料到,她會這麽直白的詢問自己,“長公主是安南的妻子,長公主覺得,安南是該把長公主放在眼裏,還是……放在心裏?”
他望着她,毫不逃避。
顧卿雲竟被他這話給反問住了,望着他半響,随即,兩個人莫名的笑了。
傍晚,顧卿雲派人傳話回東宮,她今夜留宿在竹院,竹院上上下下的人高興壞了。
隻有範安南一個人淡定如厮,埋頭吃着面前的飯菜,偶爾擡頭看一眼,坐在對面的小女子。
察覺到範安南的目光,時不時的落在自己的身上,顧卿雲以爲他擔心今夜會讓他侍寝,忽而,起了調侃的心思,道:“今夜侍寝,你的身子,能行嗎?”
顧卿雲的話音一落,範安南剛吃到嘴裏的飯菜,來不及咽下,嗆在喉嚨,俊臉漲紅,忍不住咳了起來。
顧卿雲見他嗆的說不出話來,臉色羞紅,不由的心情大悅,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知道被她戲谑,範安南紅着臉,惱怒的瞪了她一眼,好不容易緩過那股子咳勁,眯着仿佛流轉着萬千光芒的琉璃眼瞳望着她,一本正經的說道:“我這副身子縱是傷殘,也能讓你滿意。但你要想清楚了,你那副身子行嗎?”
到不是範安南被吓的嗆住,實在是顧卿雲這話,讓他忍俊不禁。
和他在一個房間,該擔心的人,是顧卿雲,而不是他。
顧卿雲不以爲意的挑了挑眉,“說的,你好像很厲害一樣。”
被質疑那方面,範安南的臉黑了下來,盯着他一字一句道:“長公主若不信,可以試試看。”
顧卿雲朝他抛去一個白眼,“我髒。”
一句話,範安南的神色變了,眉心緊緊的蹙在了一起,直勾勾的望着顧卿雲。
顧卿雲無所謂的笑着望着他:“幹嘛用這種眼神看着我。”
範安南緊緊的抿着雙唇,并不說話。
顧卿雲也沒在理他,繼續吃着面前的飯菜,吃飽了之後,就在院子裏面散步。
範安南坐在窗前望着她的身影,目光不曾離開。
滿腦子浮現的畫面,都是她笑着對他說“我髒……”
這話,明明是他曾對她說過的話。
可爲什麽,從她的嘴裏說出來,他卻覺得那麽的刺耳?
她甯可受忍蠱毒發作時的痛苦,甯可自傷,保持清醒,也不要任何人來伺候她。
這樣的她很髒?
他也在心裏問自己。
可卻又找不到答案。
顧卿雲,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人?
顧卿雲在院子裏消食走的累了,才回到内殿,範安南已經不知去向,顧卿雲想,他應該是去了竹林看望那條巨蟒。
“來人,準備洗浴的水擡進來。”她讓秋盈準備洗浴的水和幹淨的衣服,便在内堂沐浴。
待她沐浴好,回到内殿時候,範安南還沒有回來。
她一個人盤坐了床上,打坐入定。
夜越來越深,約摸子時,範安南才回來,看到顧卿雲還沒有睡時,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怎麽還沒睡?”
他特意回來的晚,想待她睡了才回來。
沒想到,她竟然也沒有休息:“在打坐練功?”
看她的模樣,像是在打坐。
顧卿雲沒有多說,躺在床上,背對着他道:“早點睡吧,明兒還要去南苑換藥。”
範南安望着她的背影,沒有說話,大掌一揮,一掌風熄滅了殿内的燭火,他脫下外套,掀開被子躺在了床側。
接下來的幾日,顧卿雲都在竹院和範安南一起養傷。
其實,她身上的傷,根本就沒有扯裂撕傷。
那日,不過是想試探一下範安南。看範安南會不會因爲被在地牢受了不少的刑罷,對她心生怨恨,從而在她受傷時對他下手。
沒想到,範安南不但沒有對她下手。卻還急忙送她去素和淵那兒醫治。
她才将計就計的承個一人情給範安南。讓素和淵先救範安南。
這幾日,顧卿雲每天都會拉着範安南去素和淵那裏換藥包紮。
範安南不知道顧卿雲的傷勢已經愈合,爲了讓顧卿雲也去換藥,不得不由着她拉着去上藥。
看着把自己往南苑拖的顧卿雲,範安南蹙着眉頭疑惑的睨着她說:“長公主,我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休養幾天就會痊愈,今兒就不去上藥了。”
顧卿雲撇了他一眼,搖頭:“不行,素和淵沒有說不需要上藥,你就必需天天來換藥。”
他的傷不好,怎麽教她劍法?
範安南見顧卿雲執意,無奈之下一把握住顧卿雲扯着他衣袍的手,把她整個人抵在一顆樹下,禁锢在懷裏,低着頭,微微眯起的眼眸在顧卿雲胸口掃了一眼:“你胸口的傷好的怎麽樣了,讓我瞧瞧。”
說罷,去解她胸前的衣服。
顧卿雲見狀,心裏一咯噔,眸光微微閃,及時抓住他伸向胸口的手,四下環顧一眼,蹙着眉頭望着他正色道:“範安南,青天白日,乾坤朗朗,把你的爪子放安份一點。若是讓人瞧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