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輕輕的撫摸着她的臉頰,眼底一片暖色,“縱然有一天你真的覺得自己肮髒了,不要心慌,我會陪着你,一起肮髒下去。”
一句話,在顧卿雲的心裏,就像海嘯撞擊在巨石上,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鳴聲,激起萬千層風浪,久久無法平息。
他說:我會陪着你,一起肮髒下去。
無論他此時此刻,說的這翻話,是真是假。
都讓顧卿雲心裏的千層浪,化爲一波一波的暖流,蔓延在四肢百骸。
不得不承認,她很受用。
且當他說的,是真的。
她展開雙臂,望着他,“公儀灏,我累了。”
公儀灏眼底溢出一絲笑意,攔着她的腰肢,把她橫抱在懷裏,“我冒着被皇上降罪的危險,帶你出宮,被你折騰的肝火旺盛,你連個獎勵都不給我?”
顧卿雲白了他一眼:“你别得了便宜還賣乖,是誰像狗一樣咬我的?”
公儀灏把她抱的更緊,潑墨般的眸子深深的凝望着她,嘴角微揚,“我咬了雲兒一口,自知罪孽深重,特意送上門來,任由雲兒處置。”
說罷,把雙唇,湊到她的唇邊,一副任由她蹂躏的模樣。
顧卿雲額頭的黑線拉長,望着他那副邪魅惑人的臉龐,斐然撩人的紅唇,好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公儀灏,無恥。”
顧卿雲在公儀灏的懷裏睡着了,是被公儀灏一路上抱回東宮的。
莊耀宇昨兒晚上,看到顧卿雲拉着公儀灏出了東宮,在院子裏坐了一個時辰,仍是未見公儀灏和顧卿雲回來。
沒過多久,公儀灏身邊的人傳話回來,說公儀灏和顧卿雲去隐月商賞月看日出,早上才會回來,讓靖嬷嬷不要驚動任何人。
莊耀宇得知後,一夜沒睡,站在公主殿外的走廊,直到天色泛白,直到公儀灏抱着熟睡的顧卿雲回來,他一顆心,才從神遊中回來。
芍藥拿了一件披風,披在莊耀守的肩膀上,望着眸光落在公儀蒿抱着顧卿雲回到公主殿的莊耀宇身上,擔心道:“大人,你身上的作,并未全愈,已經一個晚上沒有休息了,一夜的風霜晨露,隻怕要受涼。回房歇息吧。”
直到那兩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莊耀宇才收回眸光,轉身,朝梅蘭閣走去。
公儀灏抱着顧卿雲進了公主殿,溫柔的把顧卿雲的身子放在香榻上,俯下頭在顧卿雲眉心烙下一吻,握着她摟在自己脖子上的雙手輕輕移開。
顧卿雲喝了些酒,一夜沒睡這會兒很困,雙手一直摟着公儀灏的脖子,這會兒被公儀灏把手移下來,不免有些轉醒,悠悠的睜開眼睛,望着眼前的男子,打了個哈欠,聲音軟綿慵懶:“公儀灏,什麽時辰了?還要去給父皇請安。”
她說着,睡眼惺松爬起來。
公儀灏見她困的厲害,撫着她的雙肩,讓她躺在了床上,捧着他的小臉,認真的問他:“雲兒,是不是真的下定了決心,取消選夫?”
不知道公儀灏怎麽就突然認真起來,顧卿雲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嗯。怎麽了?”
公儀灏淺淺的勾唇,再次烙下一吻在她的紅唇上,給她說:“時辰還早,你休息一會兒,剩下的事情,就交由爲夫去處理。”
顧卿雲迷迷糊糊的,聽他說時辰還早,軟綿綿的“嗯……”了一聲,又抱着被子睡了過去。
看着她翻個身子,雙手抱着被子,雙腿夾着被子睡的香甜,公儀灏忽然有些嫉妒這床被子,小雲兒什麽時候,也能這般抱着她睡?
出了寝殿,公儀灏向靖嬷嬷交代了些事情,便換了一身的朝服,前去面見隋帝。
公儀灏走沒多久,司馬睿冷着一張臉出現在寝殿。
見顧卿雲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嘴裏還流着哈喇子,他恨不得把她從床上提起來,扔到窗外去。
靖嬷嬷在一旁小說聲:“王爺,公主才剛剛睡下,困的打緊。您若有什麽事情找公主,不妨等公主醒來再說。”
見司馬睿冷峻的臉色很難看,靖嬷嬷擔心司馬睿會把顧卿雲從床提起來,連忙出聲阻止。
司馬睿蹙眉看她:“剛剛才睡下?怎麽回事?”
靖嬷嬷看了一眼熟睡的顧卿雲,爲免吵醒她,刻意壓低聲音道:“長公主昨兒晚上和丞相大人,去了隐月樓賞月,回來還沒半柱香的時間。”
“隐月樓賞月?”司馬睿劍眉一蹙,深沉的眸子底閃過一絲晦暗,大掌一揮,“你先下去吧。本王不會吵醒他。”
靖嬷嬷聽聞,隻好退了下去。
司馬睿望着沉睡的女子,胸臆的怒火在燃燒。
這個該死的女人,大半夜不睡覺,竟有閑情雅緻和公儀灏偷逃溜出宮去喝酒賞月。
喝酒賞月便也罷了。竟還不忘給他找些麻煩。
不認識的青樓女子,也往他的府裏送。
他平西王府,是收留那些無家可歸女子的?爲何不送到公儀灏的丞相府去?
司馬睿越想,臉越黑了。
公儀灏那個混蛋,故意把人送到他那裏,就是爲了告訴他,他今夜和好在宮外賞了一整夜的月色。
一張冷峻的臉黑的像鍋底一樣,司馬睿猶覺得,他是不是也該搬入這東宮,再怎麽說,他也是她的夫。
她今日選夫入東宮,他若不盡早搬進來,他日,這東宮隻怕連他住的院子都沒有了。
在床榻前坐了下來,伸手在熟睡的小女子臉上捏了捏,結果,弄的滿手都是口水。
司馬睿一臉的嫌惡,這個女人的睡姿還真難看,居然還流口水。
心裏嫌棄的不得了,手上的動手,卻是毫不猶豫的執起袖子擦去她嘴流出來的哈喇子。
“嗯,好困,公儀灏,别鬧。”臉上和嘴角癢癢的,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嘴角輕拭,顧卿雲皺着秀眉,翻了個身子,揮來司馬睿的手,嘟囔了幾句,又沉沉的睡去。
聽到小女子睡着了,嘴裏還喊着公儀灏的名字,司馬睿的眼底一片冰寒,瞬間驟起狂風暴雨,身上釋放出一股深入骨髓的冷漠與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