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雲瞟了一眼隋帝,眉眼一挑:“那就廢了?”
隋帝搖頭:“廢了,就不能任職了。”想了想又道:“少一條胳膊,應該可以。”
衆人,就聽着這父女倆,在一旁商量着怎麽卸了鍾國愧,驚的下巴差點脫臼。
孝仁公公嘴角一抽再抽:皇上一遇長公主,就開始犯二了。忍不住想要朝這對父女吼,你們父女倆就算要商議把鍾國愧大卸八塊,能長點心,小聲點嗎?這整個牢房的人,都聽到了。瞧瞧二公主和秋大人的臉色,比吃了惡人的蒼蠅還難看。
鍾秋亮聽到隋帝居然和顧卿雲商量着,怎麽卸了自己父親的胳膊,一張俊俏的臉龐,血色全無。
他和顧如沁去驚動隋帝,是要請隋帝來保住自家父親,責備顧卿雲濫用私刑的。
可現在,這是什麽情況?
他急的額頭上冷汗直冒,後背竄上一股寒意,向顧如沁投去求救的眼光。
他父親要是倒了,鍾家也就跟着倒了。
憑他一個公主的夫君,想要在公主的面前站住腳跟,就要靠鍾家的勢力。
顧如沁的心裏也好不到哪裏去。
“父皇。”就在顧卿雲和隋帝商議的激烈時,顧如沁一聲凄惶的呼喚,吓的隋帝抖了抖身子,看向走到自己面前的二公主,眉宇緊蹙道:“朕知道,你想替鍾大人請求。這件事情,朕可以不追究鍾大人其他的罪責。可在鍾大人誣陷雲兒是殺人兇手的罪名上,朕不能輕饒他。”
顧卿雲朝隋帝堅起大拇指,“父皇威武。”
隋帝面上不顯,可心裏卻也是無奈。
是他這些年來,欠這個閨女太多。
往日裏,大臣們私下嘲笑自家閨女,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但是,膽敢陷害自已的閨女,當他這個帝王是白當的?
“父皇,那仵作驗錯了屍,那三個獄卒不是死于鞭刑,而是因爲私自對莊大公主用刑,自知罪……”顧如沁還想要說下去,卻被隋帝擡手打斷:“你不必再說了。那仵作是刑部的人,就在昨天晚上已經告老還家。可需要,朕讓人把他帶上來,同鍾大人對薄公堂?”
顧如沁臉色一白再白,知道隋帝寵顧卿雲,這次是鐵了心,要懲罰鍾國愧,替顧卿雲出氣,她也不敢再繼續爲鍾國愧救情。
鍾秋亮也連忙去跪在隋帝面前。道:“父皇,念在家父爲官多年,對父皇忠心耿耿的份上,請父皇能夠寬恕他一次。”
隋帝暗自歎了口氣:“朕的兒女們,無論是你們誰都是朕的心頭肉,朕若是連自己的兒女被人陷害,都視若無睹,朕如何配做一個父親,如何做這天下的君王,如何以仁心治天下?”
隋帝不是傻子,雖然一遇到顧卿雲,腦回路有些讓人捉急,時常犯二。
但他不是拎不清,辨不出忠奸邪惡的人。
朝堂之上,黨争自古以來都是你死我活。
眼看着諸君選舉大會要到了,自家這閨女還沒選君,便接連遭人陷害。
他若不殺雞儆猴,給那些朝堂大員一個下馬威。誰還把他當成皇上?誰還把長公主當成長公主?
“鍾國愧,你死罪難逃,活罪難免。”隋帝瞪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鍾國愧,威嚴道:“你所犯之罪,朕砍了你的腦袋,也不爲過。但朕答應了長公主,此事因她而起,交由她處理,你最好祈禱,她能原諒你。否則,朕也救不了你。”
鍾國愧一聽,忙不疊的朝顧卿雲磕頭,顧卿雲眉眼一挑,看了眼坐在輪椅上的莊耀宇,道:“本宮的夫君,也受害者,若是本宮的夫君,能夠原諒鍾大人,本宮便也不與鍾大人計較。”
鍾國愧聽她此言,也明白顧卿雲是想要羞辱他,讓他跪求莊耀宇。
“莊大公子……不,梅蘭大人。是老夫管教不嚴。才縱容了下面的人。望梅蘭大人,大人有大量。”
莊耀宇冷漠的望着鍾國愧,面無表情的道:“本大人是長公主的夫君。長公主若能原諒鍾大人,把自己的夫君變成廢人,本大人毫無怨言。”
鍾國愧這會兒,已經不是害怕被廢了。
而是驚恐與憤怒中,讓他氣的快要吐血了。
他們這是在扔球嗎?
故意耍他嗎?
顧卿雲瞧鍾國愧被折磨的也差不多了,意志薄弱的幾乎要崩潰,她手掌一揮,“本宮不是個公報私仇,假公濟私的人。鍾大人犯了錯,就要按大隋的刑法處置。來人,拉下鞭打一百。打死了,說明罪已至死,打不死,說明罪不該死,當即放了。”
沒有挑手筋腳筋,鍾國愧,顧如沁和鍾秋亮,總算松了一口氣。
隋帝心裏有些欣慰,顧卿雲終究沒有因私,而廢了鍾國愧。
然而,隋帝,他們幾人高興的太早。
顧如沁派人毒害她和司馬睿。
鍾大人又廢了她的夫君,陷害她。
這筆帳,哪是一百鞭刑就罷了的事呢。
如果,一百鞭刑鞭死鍾國愧,便也罷了。
沒的話,她會讓他們,父債子還。
如果,他沒有斷的話,以身形,聲音,那天晚上和木蘭接頭對話的人,就是鍾秋亮。
獄卒們打開牢門,把鍾國愧拖了出來,架入刑房。
隻聽一聲聲凄厲的慘叫,在牢房裏來回盤旋。
不過多時,就聽獄卒的聲音傳來:“皇上,長公主,鍾大人不堪鞭刑,昏死過去了。”
顧卿雲秀眉一蹙:“你們刑房,難道,不懂得如何讓昏死過去的犯人醒來?”
那獄卒接觸到顧卿雲冷厲的眼神,心裏一陣寒戰,忙折身回刑房,吩咐:“用水潑醒他。繼續打。”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再度響起,聽的衆人直覺得渾身的感官特别的敏感,刑房裏每傳來一聲哀嚎,衆人的身子跟配合似的,一顫一顫的。
隋帝抖了抖心肝,站起身來擺了擺手:“朕先回去了,你們不願意走的,就在這兒好好瞧着。”
顧卿雲沒急着送隋帝,而是抽吸着冷氣,看着跪在地上的鍾秋亮,眼底閃過一絲惋惜:“這才不到五十鞭子,鍾大人又昏死過去。看來,罪以至死,天意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