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箱之中取過銀針的雲錦繡,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碎屑。最後拈起一點來,放在食指尖上,緩緩查看着。
“這個是本宮喜愛吃的糕點,來呀,給雲醫官取來。錦繡你也吃兩塊吧!”公主微笑着說道,看雲錦繡那眼神,也便知道對方愛吃。
旁邊便有婢子将刻絲印着青絲草的白瓷盤奉來,上面精緻的糕點在光影下閃動着柔潤的色澤,瞧着生鮮十足,令人垂涎欲滴。
雲錦繡伸出手去,朝着那糕點勾了下。便有一小塊突地自上落下,準确地落在她的掌心裏面。
“吃吧,還不錯。”端木敏看到雲錦繡露出好奇的顔色,便笑了。
雲錦繡将那糕點填進嘴裏,隻覺得入口即化,香潤無比。倒是一款美味。
端木敏看到她享受的表情,也跟着笑了,對道,“看起來這款糕點你是喜愛的,本宮讓下面的人做上些,到時送到你府上去,這可非虛言。”
她這話是表明認真的。
雲錦繡聽在耳中,随即便問道,“擇日不如撞日。既然我今天來了,那不如現在便做,公主你看行嗎?”
“哦?”
端木敏微微擡起身,朝面前的少女看去,她這話是何意,現在就要吃到嘴裏并帶走麽?
公主略微對雲錦繡有點疑慮,感她并不是那種貪嘴的人。
不過她既然要了,公主也不便于拒絕。拿眼睛朝雲錦繡正捏着的針銀看去。可誰知道這位雲醫官竟将銀針盡數摒棄。便站起身來,打算去‘做糕點’。
這個人居然覺得做糕點,比給本宮醫治還重要。
端木敏心下微不是滋味,覺得自己堂堂公主之姿,竟被個小小的醫官給看貶了。但想到以往雲錦繡的那些施爲。端木敏隻好忍下去,一理衣裙,由宮婢取了披風便随着出了殿門。
天炎國公主的排場并不小。雖然這玉甯院不大,但是從廚房到護院再到内殿外殿這裏裏外外的一大堆兒,全部都因糕點這件事情而起,等雲錦繡到了大廚房時,身後已經跟了一群人。
眼花缭亂地朝身後看去,雲錦繡微微勾唇,雖然人多,但是有時忙中取勝,亂中取巧卻也是這個理。
接着便有專門做糕點的廚娘趕了來,在公主的命令之下,她便呼喝着下面的人,爲她打把手,偌大的廚房立時便生起了煙火。
雲錦繡在旁看着,端木敏不時向她介紹這糕點的做法。顯然公主已經很熟悉,因爲愛吃,所以喜歡去研究。
所有的棗泥都是用手工一點點從大顆飽滿的棗粒之中提取出來的,然後一點點捏成泥,形成一種紅褐色,空氣之中傳來縷縷的甜兮兮的味道,引人胃口。雲錦繡目光淡淡地看着,從開始到最後的成果,一氣呵成。
當新的一鍋糕點出爐之後,便看到袅袅的輕煙從竈裏面冒出來。傳帶着縷縷馨香,令人十指大開。
端木敏很滿意,轉身命令身邊的人,把這糕點包好,并在雲醫官離開之時,一路送回去。
可是雲錦繡卻忽地止住了端木敏的命令,讓人将那一大提的糕點給打開,她則親自走上前去,将裏面的糕點取出來。
公主不知何故,正想問,誰知雲錦繡卻道,“公主可否将錦繡所拿來的芝水也一共澆進去?”
這時端木敏點頭答應,于是便都澆到水中。然後把糕點一塊都放進去,使得四下人大吃一驚,認爲女主瘋了。
咚!
隻看到那盆裏蓦地跳出一道黑影,定睛看去,猶沒看得清楚,便緊跟着見那黑影直沖着旁邊的那嬷嬷襲擊過去!
“啊!”
四下一陣恐慌地尖叫,就見被黑影給纏住脖子的婆子仰面栽倒于地,橫斃當場。
“這……是怎麽回事?”端木敏大怒,可卻被這情景給驚得虛弱腿發軟,旁邊的宮婢扶着她,使她不緻摔倒于地。
雲錦繡走上前去,以四枚銀針,将那類似于蛇的東西給固定住。這時候衆人才看得清楚,這并不是蛇,隻有十寸左右長短,寬的話也不過是兩個手指頭的粗細。通體幽黑,卻吐着黑色的信子,外加上一雙漆黑的瞳。這東西竟是渾身都是黑的,亦如幽靈。
它在四根銀針上來回掙紮着,想要逃脫。而在它掙紮之時,身上一團團的黑息在朝四下漫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隻要它掙紮得欲厲害,它身上的那團黑息便欲加地朝四下散漫,而這隻類似于蛇的東西,體型便慢慢地變小變瘦。
“這是怎麽回事!”
已經接受這種不同尋常變化的端木敏,倏然回過神來,沖左右一指,“還愣着幹什麽,把它抓住!”
雲錦繡站在原地,她并不看地上的那條小蛇,而是朝着四下飛快地掠了一遍,最後緩緩擡起手來,往緊挨着小蛇的那名年輕的婦人指去,“你,把這死去的嬷嬷擡出去,你自己擡。”
撲嗵。
那年輕婦人跪倒在地直磕頭,根本就不聽從雲錦繡的話。
“來人,把她拖過去!快!”雲錦繡大叱。
場内的人都愣了,但是雲醫官氣勢太強。這些屬于天炎國的人,卻第一 次在公主沒有點頭的情況之下,遵從他人的命令。把那年輕婦人擡起,扔出去。
隻見着那條小黑蛇在觸到年輕婦人的身體時,哧溜一聲,便鑽了進去。
四下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一時說不出話來。
雲錦繡飛快走上前去,命人把這年輕婦人綁起來,直接扔一邊。
端木敏目光複雜地看着雲錦繡,“雲醫官,你随本宮前來!”
回到大殿,這裏隻剩下兩個人。端木敏與雲錦繡。
“你如何得知那糕點有問題的?又怎麽會找出這問題的源頭來?這一些,你要給本宮一個滿意的解釋。”端木敏定定望着雲錦繡,面上是顯而易見的怒氣。
似是蠱毒一類的,端木敏又怎麽不知道呢?她身邊便有這樣的大師,她想用的話,可以用到神不知鬼不曉。
但是她自認爲自己身邊的足以出神入化,如今卻還是被人給暗算到頭上。如果說端木敏什麽都不懂,那她現在也不過是憤怒。但她卻是什麽都懂,卻依然被暗算,這種怒已經超出了端木敏的承受。她恨不得現在便将人宰殺!那個竟然敢暗殺她的人,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