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不大一會兒,就看到門外有道身影,雲錦繡扭頭看去。就見着那人披着紫色繡雲紋的精緻大氅,内裏卻穿着中衣,發冠看起來有些松亂,腳上也僅是草草穿着短靴,看起來有點狼狽。
是雲錦繡從前所沒有見到過的,楚逸騰的另一面。
“見過七殿下。”
雲錦繡連忙起身行禮,并朝側退了下,由着兩旁的婢女把這病弱中的男子給扶進屋來。
看他步覆蹒跚,樣子很是蒼白,連雙眼都是無神的。
雲錦繡知道他是真的病了,果真,沒有人願意犯欺君之罪。
“免禮。”
楚逸騰聲音虛弱地道,軟軟一揮手,讓雲錦繡直起身來,并朝着旁邊的椅子一指,“你坐下吧。給本皇子瞧病,站着是不妥的。坐吧!”
他倒是顯得知禮了很多,而且那語氣也不再透着高傲,仿佛一下子變了很多。
被兩旁的美婢搬了椅子前來,雲錦繡隻好坐下來,與七殿下面對面。
楚逸騰坐在一張寬大的太師椅上,與平日之中的張揚肆意所不同,此刻他歪在上面,軟癱成一團,面色焦黃,雙眼無禮。仿佛得了重疾。
雲錦繡暗自用系統再檢測一遍,除了得出重感冒之外,倒也沒什麽。
知道他暫時死不了,雲錦繡也松了口氣。讓人取了筆墨來,便在那宣紙之上龍飛鳳舞地寫起來,去取藥草,煎藥,喂七殿下服下。
這一系列做成之後,雲錦繡便提起藥箱打算告辭了。
誰知七皇子居然并沒有阻攔于她?
邁出殿門時,雲錦繡略作停頓,她認爲自己會聽到楚逸騰的聲音,怎麽着也攔着她吧。就像自己初來于此,那些侍衛在阻攔一樣。她知道這是楚逸騰所故意設下的。
但當她走到院子時,依然沒有楚逸騰的來話。這令雲錦繡有些暗測。這是怎麽回事,爲什麽楚逸騰會輕易放她走呢?反複又想了想那所開具出來的宣紙上的藥方。确定無事,楚逸騰的人也不可能通過這藥方來對付自己。雲錦繡松了口氣,管他怎麽想的,現在離了七皇子府便是正道。
她提着藥醫大步而去,直到輕易出了府門,這才徹徹底底松了口氣。本來以爲雲榮萱在這裏,高公公也來了,自己會被好一頓刁難。但現在,似乎都是她多想了。
在大街上走了幾步,雲錦繡突然揚頭,看到不遠處閃過一道身影。仔細一看,竟是冷疏狂。
太好了!
他一定是去了找了舞驚鴻回來,并向自己送消息的。
雲錦繡大喜,跟着便追去。
舞驚鴻顯然也看到了她,正沖她揚臉笑笑,并大步而來。
兩個人在街頭相會,雲錦繡提着醫箱飛快跑到他跟前,哪料到還沒到冷疏狂跟前,這人竟是飛也似地沖過來,并與她擦肩而過!
雲錦繡:“……”
看到冷疏狂猶如一隻小鳥似地掠過,雲錦繡無語望天。
“啾啾~”
身邊頭頂上正飛着一隻鳥雀,多日沒有與這隻小鳥相伴,今日它突地飛了回來。
雲錦繡依然望着冷疏狂近乎于逃跑的方向,心下騰起一縷縷的疑雲。
小鳥落在她的肩頭,正當她回身往府走時,便與前來的人撞個正着,“雲醫官,可追上你啦!您怎麽跑得恁快呀!”
雲錦繡擡頭朝這叫自己的人看去,原來是剛剛七皇子府的婢子以及一衆侍衛,他們浩浩蕩蕩而來,直接将自己圍了個水洩不通。
見此,雲錦繡不禁朝着冷疏狂逃跑的方向望去:莫非他離開,正是因爲七皇子府的人出現?
“什麽回事?”
“七殿下快不行了!嗚嗚嗚!”
雲錦繡以爲自己能夠如此順利離開七皇子府是一種幸運,可是卻沒想到,還有後招。
楚逸騰果真不是好對付的。
她點頭,二話不說重新跟着這些奴仆回到七皇子府。雖然她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思,是小人之心了。但是如果沒有與楚逸騰之前的那些對手戲,雲錦繡也不可能把這個人想得如此之壞!
實在是有前車之鑒!
回到雕蘭玉柱,繁花錦麗的七皇子府。雲錦繡卻不是被邀請到大殿了,這一次則是被請到了七皇子的房間去。
因爲楚逸騰實在是自己走不來了,隻能請太醫入内室去瞧病。
這一切看着是如此地順理成章,可是雲錦繡卻無法心安。
兩旁的侍衛跟随,雲錦繡走得極慢,那侍衛便也跟得放緩腳步。走兩步,雲錦繡不時朝着身邊的景色掃去一眼,目光落在那些繁花上。而眼角的餘光則是掠向侍衛的臉上、頸間以及所穿的侍衛袍服上。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雲錦繡擡步走進去。
一籠煙火朝這邊罩來,入鼻聞到絲絲縷縷的藥草香氣。接着是軟濡的女子之音,像是在哄誰吃藥。
這聲音雲錦繡一聽就知道是誰。
沒等她看清楚,那聲音的主人已經精準叫出她的名字,“雲錦繡,還不快點來給七皇子瞧病,在那裏磨磨蹭蹭的幹什麽啊!”
說話者是雲榮萱。
本來雲錦繡以爲自己剛才能夠順利離開的,但是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來個二進宮。還真是……無趣呵!
順着她的聲音走近,雲錦繡看到雲榮萱穿着淡粉色挖雲織錦紗衣,長長的裙擺搖曳于地,婉若驚鴻。秀靥點粉,嬌豔欲滴,膚若凝脂,氣若幽蘭。竟是比從前的容顔更勝三分!
雲錦繡不禁有點吃驚地看着這個二姐,這才幾天不見,她是突然去了整容醫院麽!
雲榮萱則是在面對雲錦繡的目光時,很是得意地眯了眯眼。高昂着頭顱,冷冷看過去,語氣卻和婉非常,有告誡之意,“四妹,雖然你是我的親妹妹。但是現在你身爲醫官,我卻是未來的七皇子妃。若是你醫不好我未婚夫的病話,那麽即使是親姐姐,我也不會饒你!你懂嗎!”
“好吧,七皇子妃。”
雲錦繡并掩下面上的異樣,轉而朝着楚逸騰走去。
剛要穿過屏風,她便被雲榮萱給止住了。她擡頭朝這阻攔自己的女子看去,對方眸如遠山,眉似新月,微微歪頭,笑得趣意非常。完全沒有未婚夫重病的憂郁,反而一派輕松非常,“四妹,别怪做姐姐的我未有提醒于你,七皇子這病疾來得快,去得……也快!剛才,你已經浪費了一些時間,若是這一次機會再浪費掉的話。那麽……身爲太醫院之首,你可能再沒機會去參加什麽同僚宴會。甚至是與失蹤的九王爺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