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繡說着,把那取出來的幾粒生草拿出來,放到諸位太醫面前查看,“各位,你們再看看,是否真的如此呢?我手中的這幾粒生草片,是不是完全一模一樣的呢?”
“怎麽可能不一樣,你看!”王太醫大聲疾呼,俯身一把抓過雲錦繡手中的藥渣來,自己定晴看去,“呃!”
王太醫面色僵住。
雲錦繡淡淡地從地上站起身來,溫和地看着王太醫,聲音不緊不慢地說道,“王太醫,别人不懂,您是醫者出身,自是懂得。生草是用來清熱解毒,便是對侯爺這身子有着很好的療效。但是炙草呢,與生草不同,炙草性溫,益氣滋陰…本來把生草換成炙草也沒什麽。不過侯爺的身子弱着呢,一點藥材的小小換用,都會引起身體巨大的反差。長此以往,侯爺體内暢通的血液,也被炙草補得經脈俱滞,造成今日的後果,也不是太意外的吧?”
“果然是……炙草。”王太醫怔訝。
後面其他的太醫,也拿過來仔細驗看。
其實那藥渣幾經周折,又由侯府拿到宮内,早已經一路颠簸地不成樣子。況且被幾番煎煮,很是綿軟,稍稍一用力便成了糊糊狀,辨不出原來的樣子。
雲錦繡也是經過反複地查看,然後用系統來診查,才得出結論的。
而這幾粒生草藥渣之中,乍一看全都是生草,卻在其中摻合着零星的炙草。
這樣以來,如果不是拿出放大鏡來,好生地查看,實在是沒辦法分得清楚。
太醫苑的諸位太醫,若論中醫之術,比雲錦繡是強太多。
但人有失手,馬有失蹄。
如今皇上娘娘都在此,地上還躺着一位地位不凡的死者。心急之下,會忽略掉極細微的疑點,也屬常情。
就算如此,他們也隻是查出了一粒炙草,其他的均屬生草。
正在此刻寒陽突地走上前來,大聲嚷道,“我想起來了。是二哥他,曾經拿過這種藥!是這種的!”
寒陽沖上前精準地把代表着炙草的那粒藥渣給奪過來,高舉過空。對着皇上的方向跪了下去,“皇上,小人所說句句屬實。二哥便做過這等事。但當時小人隻覺得這是給父親拿的藥,便沒有在意。今日突然想起來,是二哥殺的父親!”
這一句話,衆皆嘩然。
不過也在瞬間,把雲錦繡自己的嫌疑給洗脫了。
“你混賬。我何曾這樣做過?!”寒越谷氣得臉都黑了,上前便是狠狠一腳,嘎嘣一聲,把寒陽的手臂給踹斷。
四下的禦林軍拽着他,才将人阻止住。
“皇上,請不要聽家弟胡說!他的生身娘親是父親的小妾,被我的母親多番壓制,心懷不甘。我看他是可造之材,便希望他能夠爲國效力。誰知他不好生地做事,居然打起這等勾當,請皇上嚴查此事,越谷絕不怕!”寒越谷哪料到自己會引火燒身,本來是雲錦繡的問題,現在倒變成了他的問題。
并且如果說不清楚的話,他會非常麻煩。
“大理寺卿,此事交給你來解決。”玄景帝揮了揮手,面上露出倦色,今日本來是高興的日子,卻有此等事情發生,實在令人窩氣。
魏子健趕忙走出來接旨。
本來這件事情應該到此結束,可是沒料到寒越谷并不甘心就此放雲錦繡一馬。
撲上前去不依不饒地懇求,“皇上,魏子健做事有失公允,請皇上命京兆尹一同核察辦理。”
一句話把玄景帝的步伐給攔住。
皇帝面色變幻了下,這便朝着魏子健看去。随後目光又落在諸臣之中的唐正。
唐正連忙出列,心下那個苦澀,這件事跟他何幹啊,怎麽點名讓他審。他還沒把丢的金玉找回來呢,皇上正愁着辦他呢!
看看唐正,又瞧瞧魏子健。
玄景帝忽而笑了,雪妃走上前去,輕輕地拉他的手,卻被他給甩開,就聽他道,“很好。嫌朕任命的官員無法做公正的審判是吧。很好,那朕親自來審!”
本以爲皇上會大篇幅地從頭到尾審個遍,沒想到他卻往龍座上一坐,指着地上的藥草,大手一揮,“來呀,把太醫苑之首拖下去,其他太醫苑諸人罰扣一年俸祿連降兩級!浩然侯府所有涉案人員統統給朕拖出去砍了!”
玄景帝一聲令下,禦林軍沖上來躍過雲錦繡,把一衆太醫給鎖了往殿外拖,包括寒越谷在内寒陽等浩然侯府奴仆,全部都被鎖在上,朝外面拖。
這下子場内衆臣驚得渾身打哆嗦,皇上這突然大手筆,直把所有人給驚呆!
浩然侯府安插在朝廷中的勢力,諸臣之中有幾名官吏,本想救情,可是眼看着皇上在盛怒之時,怕是自己都被連累了,于是暫時站在旁邊觀望。
王太醫無比冤枉,怎麽查着案子,倒是把他給鎖上了。他可是太醫苑之首哇。
太醫苑等人跪地直求饒。
寒越谷面色鐵黑,但沒求饒,他現在明白了,爲什麽皇上會不在乎父親的死。因爲他早算計着連自己一同殺死!
“皇上……”雪妃真哭了,撲倒在地抱緊了玄景帝的大腿。
“皇上,不可在一些不明所以的栽髒證詞之下,而将寒越谷斬殺呀,這樣會引起公憤的呀!”朝中的樂正琢乃是翰林院學士,他曾受寒遂栽培而起,自然要幫着寒越谷說話。
可惜皇帝根本不理,他轉而朝着魏子健道,“寒越谷說爾辦事不公,既有民憤,便該平息。你身爲大理寺卿,不該讓民有怨言。來呀,把魏子給的官袍給朕剝了,拖出去。”
這下子連魏子健也沒能幸免。
本來想再爲寒越谷說情的樂正琢,這下子反而不敢再出言。
後面的臣子們一個個戰戰兢兢,不停地回想,自己有沒有被人說過,“處事不公允”?
是不是下一個就會輪到自己。
本來好好的歡慶宴,偏偏死了人。死了人不說,還要剝官削爵的。好事變成壞事,這下子身家性命都要不保。
雲修庸也是自心底打了個寒顫,皇帝的這一招,确是出乎意料。
但是他料定,皇上不可能殺死寒越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