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父親來猜猜,是誰害您至此的?”寒越谷一臉的看好戲的餘味,口氣突然變得輕松起來。
“你知道,那是誰!”
寒遂想了想,陡然厲問,“難道是……楚曜?!”
啪-啪-啪。
耳邊響起寒越谷的掌聲,寒遂猛回頭,雖然看不見。但他能想見兒子那歡暢中染着血戾的狠笑,“我猜對了?”相反寒遂的聲音卻漏出一粒顫抖。
寒越谷雙手抱胸,沉吟着,眼簾已經掀起紛亂洶湧的殺伐之光,“父親,對您下手的人正是楚曜!”
“知道我的人如何得到此消息的嗎?”
寒越谷将手下跟蹤雲錦繡的下人們,最後鎖定小竹,将其與天麒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說給寒遂聽。
說罷之後他再度撫掌而笑,“很好笑吧父親!本來是您嘴邊的肉,可卻被楚曜給搶了去。最後您卻落得這般下場。”
“楚曜,楚曜!”寒遂猛地站起來,雙臂四下亂舞,不時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音。所過之處的桌廳茶杯都被他掃落于地。
直到他因看不見,而摔倒在地,氣喘籲籲,恨意不能纡解。
寒越谷并沒有安撫,也未曾前去扶起他。
等到屋室再度恢複安靜,寒越谷露出嗜血之色,“楚曜仗着是高高在上的九王爺,是這大宇國的戰神,以爲得到皇帝的寵愛。就敢肆意如此妄爲,我必會讓他嘗嘗更加痛苦的滋味!”
“九王爺麽,當你從那高高的位置摔下來,我看你還是誰的‘九王爺’!”
雲錦繡出了侯府,被冉佑邀到一處僻靜的城外郊,兩個人一前一後走着。
呼吸外面疾促的空氣,雲錦繡覺得胸口的悶意散去不少。
當初看寒遂倒在榻上時,她不怕。
可是寒遂活着坐在椅中,她不由自主想到自己那副醜陋樣子躺在他面前的情景。
此刻雲錦繡的心裏寫滿了“殺”“殺”!
她知道,寒遂是必須要死的。
不過在他死之前,她需要他受盡人間痛苦。
她要爲自己兩世的清白祭殺!
那般無助,那般地身不由己,那般醜陋的姿态被平鋪在陌生老男人面前。
隻要想想,雲錦繡感到自己的心依然在顫抖。
隻有那人死了,她的心結才能解開。
死了,才能解脫。
這般走了将近半個時辰,心緒才稍稍被撫慰。
雲錦繡扭頭,看到冉佑一直伴在自己身邊。他長袍飄飄,青絲随風而舞,安靜而溫煦。似陳年酒釀,又似一壺清茶。那般地讓人醉又清醒。
這個人有着如此矛盾卻神奇的力量。
她的事情,他都知道吧?
雲錦繡微紅了臉,隻能說道,“謝謝你。隻爲此事,以後你需要我,不論任何事,我都會答應。”
救她的是楚曜,可是保了她性命的卻是冉佑。
不論以後與楚曜能否在一起,她對冉佑依然懷有感激。
“那我現在可否有個要求四小姐?”冉佑露齒而笑,順着杆子往上爬。
“什麽樣的要求?”雲錦繡鼓勵地望過去。
“雖然我是你求活的,還欠着你極多的人情,但是今日這個要求,卻是不得不說。”冉佑還是極有自知之明,繼而說道,“關于九王爺。”
雲錦繡眼中泛起疑惑,就聽他續說,“我簡略說。四小姐巾帼不讓須眉,今次曆劫必會涅磐重生。隻不過九王爺那裏,卻未必如此。”
“你的意思是?”
“不過是請四小姐展現不同于尋常女子的寬闊胸懷,與九王爺重拾舊日。”冉佑面色漸漸嚴肅起來。
說到底雲錦繡雖然受到傷害,但到底是與自己心愛男子結合。
爲了這點事,絕沒必要讓天下陷入戰争,得不償失。
“如果我不呢,會有怎樣後果?”雲錦繡突覺得冉佑今天話中有話,他去拜訪寒遂,并不單純吧。是故意在這等着自己呢。
“兵戈天下,血流成河。”
雲錦繡哼了聲,不在意地撩了眼冉佑,這個人說得這麽嚴重,好像跟真的一樣。
他這樣說,反而弄得她成禍水似的。
轉眸再看冉佑,卻發現那張玉白的臉色無疑不在說明:你是禍水啊!
“那麽現在呢,你要我如何做?”雲錦繡意識到自己似乎把事情想得太輕。
她認爲自己隻需要報複寒遂,再慢慢修理燕赢那老家夥便可。
但是從冉佑這裏,她獲得另一層意思,楚曜會爲她而争取。甚至不惜動兵。
若果真如此,雲錦繡倒覺得有些小提大作。
明明好好布局的事情,爲什麽非要打仗呢?
雖然打仗後,會有極多的傷病号,易于增加她的各項點數。
看來她要做點什麽。
“釋懷此事,并勸九王,以平常心待之。”冉佑出聲回道。
隻聽得這話,雲錦繡撲哧一聲,笑了。
她扭身朝馬車走去,冉佑不明她意,跟着追上來,“錦繡,你這是何意?好歹點頭回我!”
雲錦繡上了馬車,居高臨下地睨着冉佑,容顔絕美卻冰寒似雪,“冉太傅,你的要求我會盡量達到。至于什麽‘釋懷此事’,抱歉被強暴的人不是你,等哪一天你被人下藥、強暴未遂,可以試試學着釋懷。但我雲錦繡,絕做不到。此事:不死不休!”
她前世不是結婚的女人,也不是孩子的媽。
她前世也沒有結過婚,她甚至從解剖學中以及一次次的試驗中,看到過男性的身體。
而今這一世,她見過的男性身體也隻有楚曜一人。
那男人待她極好,即使與她同榻共眉,依然恪守着男女之禮。
她渴望楚曜,渴望有朝一日正式嫁給他,在洞房花竹夜爲他而綻放。
得到他最溫柔的疼愛,最小心翼翼的愛撫。
可這一切,全部都沒有!
她有的隻是破碎。
很好,既然在敵對之間,施用怎樣的手段都不過火。自己栽在寒遂手裏是活該。那麽來而不往非禮。
現在輪到她了!
既然敵手連這種下作的手段都能用得上,那便莫怪她,手下不留情!
“小姐,要不要去……九王爺?”小竹放輕了聲音,硬着頭皮問。她爲什麽感到小姐越來越可怕了呢。
“不去,去玉甯苑。”
“可是、”小竹猶豫道,縮着脖子還是說道,“冉太傅想讓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