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收回手,便聽雪妃的聲音慵懶傳來,“雲錦繡,本妃似乎需要感謝你。來呀,把本妃的藍玉琴、玉搖簪拿來,賞。”
“娘娘不必如此客氣。這是錦繡份内之責。”
雪妃忍不住笑了,隻是她的笑充滿嘲諷,“本妃所指并非是此事,而是本妃的那可憐表妹萱兒。就這樣被不知死活地送出去,錦繡你真有本事!”
雲錦繡:“……”
雪妃這樣說她,是不是意味着接下來要起戰争了呢?
對于這種事,雲錦繡從來不擔心事大。
她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從一開始的癡傻之名,走到今日。無論什麽樣的外在之物,她都能舍棄。但是雲榮萱不能,所以她輸了。
既然雪妃打算替自己表妹報仇,那麽必須先做好放棄一切的覺悟。
否則還真不是自己對手!
雪妃揮手安撫道,“你莫要誤會。本妃隻是可憐萱兒。而你是赢家,本妃還要恭喜你,看起來七皇子有望重新納你爲妃呢。看你多好命,轉悠了一圈,最終成爲七皇子妃了呢!”
“行了,我這沒事。你去爲父親診治罷!”
雪妃見雲錦繡不肯多言,她一揮手。下面的人便捧着雪妃的賞賜引她出去。
因爲之前救了寒遂,雪妃的賞賜疊加一起,倒顯得很豐厚。
從内院出來,雲錦繡到了正廳。沒有想這裏居然還有一個人。看到他穿着尋常的靛青色的袍服,長長的羽捷垂下,打落一地的溫柔濡軟,令人忍不住上前輕撫。
“太傅大人,怎麽來此?”雲錦繡笑着走上前。
冉佑擺出微笑,“四小姐真是巧遇呵。我來此是探望寒侯。莫非你是也爲寒侯診治的?”
雲錦繡點頭,“那便一同去探望寒侯吧!”
冉佑從善如流,兩人同時去見寒遂。
寒遂正坐在椅上,雙眼蒙着白布,身着一襲便服。
身後寒越谷孝慈侍候,還有兩名長相順眼的小厮不離左右。
雲錦繡一進屋,目光在寒遂臉上一罩,面色蠟黃、顴骨突出,下巴顯尖。外罩一道灰色繡金絲線袍。腰系寒玉帶,顯得氣勢威足。隻是那衣袍像是搭在骨頭架子上般,看起來他瘦了極多。
“侯爺有禮。”
“侯爺。”
兩個人同時向寒侯行了一禮,雲錦繡黑色冷韌的眸隐隐剛毅卻甯靜無波。除了顯得整個人有些緊張般的冷毅之外,其他的不見異樣。
可身邊的冉佑像是知道她的想法般,溫暖的手掌落在她繃緊的圓潤的肩頭,微微施力,語調溫潤而關切,像是有着強大的力量般,“錦繡,不要怕。侯爺隻不是被人毀了男根,除此之外他還是正常男子。你至少尚未出閨,卻來診治這種病,真是委屈你了。”
啪!
話才說完,寒遂手中一直握着的那隻杯子,瞬間便砸落于地,跟着滿室寂靜。
冉佑笑若輕漾,仿似根本沒見到杯子落地。他徑直非常自然與雲錦繡說話,完全落了侯府的顔面。
這期間,雲錦繡暗觑了眼旁邊的寒越谷。此人之前還一點又爆的樣子,現在冉佑如此羞辱,此人卻不見半點燃起火氣之相,究竟爲什麽?
人的性子,絕不可能會有幾日之間發生變化。除非……
“冉太傅,老夫是被人報仇。那兇手正在追查之中,你放心。等老夫将他剝皮拆骨給你看,到時你便不會像現在這般,胡言亂言,不知所謂!”寒遂深吸口氣,壓抑地叱道,臉上明顯鐵青非常,頰則的肌肉僵硬,随着說話時,一陣陣抽搐。
冉佑恬恬而笑,揚眸朝寒遂看去,悠悠說道,“侯爺真是言重。本太傅隻是在安撫一位未出閣的姑娘。不管是什麽原因,您的傷是事實。還請莫要再說些剝皮拆骨之類的話,您會吓着錦繡的。難道忘記了,您的命可是她救的!”
寒遂身子猛然一顫,氣得好半晌說不出話,雙眼蒙着白布的他,隻能靠不停地甩頭,抓椅扶住,死死地摳着腳趾來掩蓋自己濤天之怒!
雲錦繡這個賤人!自己非但沒有沾到她的身子,卻落得這樣下場。他寒遂今日起誓,絕不會放過害他至此的畜生!
寒越谷俯下身,沒半點情緒地,仿佛局外人般輕聲說道,“爹,讓四小姐爲您瞧下身子,再開些吧。身子要緊是不是。”
一瞬間,寒遂的怒火像是被憑空抽走般。
他點點頭,垂下腦袋,仿佛鬥敗的公雞,有氣無力應了聲,“好。”
雲錦繡敏感地察出寒遂如此迅疾的情緒變化。
他對寒越谷是……言聽計從?
一瞬間雲錦繡看透了,嘴邊透出玩味的笑,沒想到寒遂竟是落到寒越谷手裏。如今整個寒侯府,怕是寒越谷說了算!
居然淪落到今日!
雲錦繡好笑了下,走上前去檢查。
寒遂就坐在椅中,身邊守着兩名小厮。
她伸手撫向寒遂的脈,就聽寒遂冷笑聲嘲弄道,“雲錦繡,你的手如此冰,莫不是怕我麽!”
搭在寒遂腕上的青蔥手指跟着僵了下,有刹那雲錦繡臉上劃過恐慌。
雖然情緒流走得快,但還是被旁邊的寒越谷捕捉到。
寒越谷仿佛終于找到機會,開口對寒遂說道,“父親,四小姐并非是怕您。而是警告您,是以才緻如此。父親放心,孩兒定會讓四小姐常來爲您檢查的!”
寒遂若有所感地伸出舌舔了下嘴唇,他那寬大充滿舌苔的舌頭伸出來,就令雲錦繡想到在北王府的内室内,自己所看到面前這男子令人作嘔的一面。
“四小姐快些爲父親檢查吧。三姨娘還在等着父親,你這樣拖延時間會讓三姨娘惱火的!”寒越谷冷笑地挑釁,并觀察雲錦繡的神色,如願地見着她蒼白的小臉,内心更加痛快!
随後雲錦繡開了些藥,向寒侯告退,與冉佑一同離開。
屋子内,所有仆人被摒退下去。
寒越谷看着寒遂,眼底透着股殺機,“爹,瞧雲錦繡那副模樣,對您畏懼如虎。還說您沒得到她的身子?”
“害我至此的另有其人,不是雲錦繡。”寒遂吸口氣,咬牙,“可恨那時候雲錦繡這個蕩婦實在太誘人。老夫一時沒忍住隻想活吞了她。誰知不防被後面的人襲擊。隻覺得大痛,後來便再人事不知。但我可以肯定,那時候雲錦繡中藥早人事不知,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