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曜壓了壓眉,雲錦繡就這麽喜歡揭他的痛點。
“行了,休息。”
楚曜轉身上榻,雲錦繡卻要上前去扶百裏遙,結果被楚曜一嗓子喊回來,“讓他呆那!”
雲錦繡撇撇嘴,隻好收回手,回了榻。
外面下着雨,夜中的風吹來刮去。百裏遙縮在這屋内的角落裏面,現在的情形與他曾經在父親身邊時差得極遠。那時候他有着最舒适的床榻,有順從他的仆人。當時沒人敢對他說個“不”字。他不喜歡的,直接毒死。
死人難道不好麽,隻有死人才不會說話不會動,隻有死了,才是最安靜的。
可是曆經長途跋,凄風冷雨。百裏遙來到這裏,他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山寨的日子,有溫暖的房間,有對他微笑的仆人。這些人不再戰戰兢兢的怕他,有的人、就像剛才這個男子,居然敢摔自己!
百裏遙非常生氣,他想毒死、毒死這男子!
但是現在他又覺得心裏很溫暖,因爲他終于有了家。有人陪在他身邊,風哥哥、還有這個敢摔他的男人。雖然他們睡在榻上,而他蹲在地上。
可是心裏感覺好好哦。
半夜間雲錦繡醒了,扭身看了眼楚曜。發現他正睡着。沒用系統去探他是否睡着。
雲錦繡下了榻,來到百裏遙面前,俯身抱起他朝外走去。
“我聽說你一直沒吃飯。現在你來到這裏已經一日一夜了。可适應了?要不要吃點飯?”把這個男孩放進椅子内,雲錦繡向外面吩咐人來侍候。
小竹在屋内有動靜後便起得身來,聽得吩咐便讓廚房去做點夜宵。
“風哥哥,我想就這樣呆在你身邊。”百裏遙眼巴巴地望着雲錦繡,手緩緩按向他自己的胸口。
雲錦繡皺眉,“怎麽,你又痛了?小竹做的藥丸你沒吃?”
“不是。”百裏遙垂下頭,脆脆的聲音傳來,“跟你在一起我、我感到這裏好暖。我想跟你在一起,永遠!”
當時的雲錦繡還不知道“永遠”究竟有多遠。更不知道眼前的男孩并非是開玩笑。多年以後,雲錦繡才知道這個男孩所說的每一個字都發自肺腑。
“傻孩子。”
雲錦繡失笑,伸手摸摸他柔軟的頭發笑道,“你還小。隻要吃飽喝足玩得開心就好了。如果你想跟着我,可是要遵守一些規矩。若然做不到,我可不敢收留你。”
當初爲這孩子瞧病時,雲錦繡尚且要忍受他随時随時殺人的兇性。現在說實話,雲錦繡對他并沒有對待孩子的那般耐心。
百裏遙不能寵,百裏一霸已經将他寵得連殺人如吃飯般輕易。若然在自己這裏再寵,怕是以後會變成個小魔頭!
小竹端了夜宵來,侍候着百裏遙吃。
聽得百裏遙肯說話了,小竹很高興,喂飯也很起勁兒。
“院子内的可有會教識字的?”雲錦繡問小竹道。
小竹點頭,“正好缪嬷嬷寫得一手好寫。小姐是要她教小公子麽。”
雲錦繡看了百裏遙一眼,“得先讓他讀書識字。做人的道理也要傳授給他。百裏遙,留在這院裏,首先不準你讓這院子之外的任何人瞧見;二者不得再随随便便施毒,更不能殺人;還有,你要聽話,聽我的話。這些你可都能答應?”
小竹聽了訝異着,小姐居然要将這孩子養在院子内嗎?若是讓人瞧見了,可了不得。她想勸幾句,但是這邊百裏遙已經答應下來。
闆上訂釘,小竹想說什麽已晚。
院子内再度收拾出房間,本來是給百裏遙睡的。可這孩子非要跟雲錦繡住在一起。
無奈隻能在内室又架了個小榻,百裏遙在上面睡。許是安心了很多,不大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雲錦繡剛剛躺回榻上,楚曜的聲音傳來,“你這麽喜歡孩子,對小東西照顧有加。”
“也沒有照顧。隻是每個人生在這世上,都是要來吃苦遭罪的。百裏遙選擇跟在我身邊,是注定了坎坷。我隻負責讓他填飽肚子不生病,其他的就看他的造化。”
楚曜翻了個身,枕着雙臂,望着天花闆忽地笑了,“這個小東西睡在我們榻側,若是我們自己的兒子便好了。”
知他又想多,雲錦繡沒理會,扭身背着他閉上了眼。
“繡兒,你說我們生女兒好還是兒子好?我喜歡女兒,長得像你,溫柔又賢惠……”楚曜長臂伸來,攬住她的身子塞進胸前。
雲錦繡聞言,伸手扭了一把他手臂,“又說不正經的。還是想辦法把你體内的毒解了吧。否則莫說是女兒,便算是兒子也不一定能生出來。”
聽了這話,楚曜腦袋一俯,鑽到了她纖細的脖頸間,熱熱的呼吸都灑下來,“繡兒答應了呢。本王必定娶你爲妃。”
兩人緊擁在一起,這時在榻邊上那張小榻上,一雙清澈的眼睛在黑夜中睜開來,悄悄盯着榻上的兩個人。
第二天一大早,雲錦繡起榻,說是要去趟羿舞樓。楚曜沒反對,還鼓勵她去做。
“你不介意?”雲錦繡挑高了眉頭,怪異地看着他。
以往這個時候,楚曜都會拈酸吃醋的,這個超級大醋壇子。莫說是男子,便算是一盆雄蕊的花朵在自己面前立着,他都要攬過來吃頓醋再說。
這個時候他居然一點不吃醋。
竟然如此大度!
“把本王當什麽人?”楚曜不滿地看過來,“本王心胸豁達,莫說是舞驚鴻,但算是韶國國君,本王也沒有介意的道理。再說這淨是些什麽人,如何能與本王相比?”
雲錦繡看他拽起來,不禁輕噓一聲,偷偷白了他一眼。
心想着這男人看着豁達無比,回頭鐵定會做小動作。
結果不出雲錦繡所料,等她出門去羿舞樓的時候,天麒準時侯在了她的馬車前……看吧,楚曜那男人就這副德性。
他就這點出息了。
雲錦繡朝天翻個白眼,任天麒跟着。
去羿舞樓的路上,她想起清晨在慕銘院的事情。老夫人并沒什麽笑臉,隻是拿話“警示”了她一番。比如驗屍,以及那證明君管家侵犯君瑤一事。老夫人委婉提醒她,乃相府嫡女。凡事要有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