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皇帝的貼身侍衛,他看了眼雲錦繡,便上前往皇帝處俯耳禀報幾句。
玄景帝在他說罷之後,面色驟變。甚至是朝着雲錦繡重重地盯了兩眼。
楚曜走上前來,很明顯地護在雲錦繡前面。
可是玄景帝根本不理會這些,他照樣問道,“舞驚鴻可是雲錦繡你醫治的?”
不解皇上怎的突然提到他。
雲錦繡盈盈俯身,應了聲是。
她的内心卻是漾起層層疊疊的異樣,轉而朝着冉佑看去。
舞驚鴻在冉佑府上,如果發生了什麽事,這人必定第一個知道。
誰知冉佑卻露出神秘的笑,甚至沖雲錦繡調皮地擠擠眼睛。看到這一幕,雲錦繡倒沒想什麽。
隻是九王爺的臉卻徹底垮了下來,頓時黑成了鍋底。
這兩個人是怎麽了?
雲錦繡莫名其妙地看着楚曜與冉佑二人,一個冷冽一個俏皮。也不知他們私底下發生了何事。
但聽皇帝話鋒一轉,歡喜的聲音傳出來道,“舞驚鴻現已經活了。”
舞驚鴻活過來了?!
那個已經死了三日之久的舞驚鴻,活了?!
活了!
帝都之内無人不知舞驚鴻,舞驚鴻死了,也是傳遍了所有人的耳朵。有人怅然若失,有的惋惜而歎。
但是大家都沒有想過,舞驚鴻會有活過來的一天。
如今金口禦言,舞驚鴻活了。
這件事情必定是真的了。
玄景帝贊賞地朝着下面雲錦繡望去,龍顔悅色,“雲錦繡,你的醫術非常不錯。朕甚喜歡!”
雲錦繡緩緩走出來,跪地磕頭,“皇上,有一事錦繡想要禀報您知曉。”
“朕非常高興,有甚事你說出來即可!”雖然舞驚鴻與自己并沒什麽關系,但是雲錦繡能夠把死掉的人救活。這本便是件大喜事。何況她的舞姿又跳得那樣好。
“皇上,舞驚鴻并非是臣女救活的。”雲錦繡說着扭頭看得刑部尚書,“裴大人也在,當時是韓仵作以及孟仵作一同對舞驚鴻施救。錦繡什麽都沒做,惟一做過的便是使人延長埋葬舞驚鴻的時間。這也是舞驚鴻的命運使然!”
“哦?”玄景帝竟不料有這麽一出,朝着刑部尚書看去,“可有此事?”
裴堅考走上前點頭驚,據實以告道,“雲四小姐所言屬于事實。前者的确有兩位仵作救治過。但是因爲舞驚鴻總也不醒來,而雲四小姐出面,希望能将舞驚鴻再拖延收殓。兼給予藥服下等……如今舞驚鴻這才醒來。”
玄景帝站起身來,沖左右吩咐,“把那兩位仵作都找來。還有,傳舞驚鴻來見朕!”
随後皇帝見了舞驚鴻,發覺此人神色還有些病弱,但是精神等還算正常。而韓、孟兩仵作以及雲錦繡皆被皇帝提升了官職。
這一場九王爺生辰宴終于結束。
本來以爲這樣回去,便可以。誰知臨了,皇帝又留下雲錦繡單獨說話。
後宮的妃子們見此,心底升起本能的嫉妒。而閨秀們見此,有的興災樂禍,有的則很是憂慮。
直到天擦黑,雲錦繡等人恭送皇帝回宮。
整個九王府内,燈火通明,卻掩蓋不住衆人離去後的寂寥和黑沉。
“天黑之前,窦倉必須離開帝都。他離開之前想要見四小姐你一面。”雲錦繡正要回相府,忽聽天麒跑來禀報道,“四小姐要見他麽?”
雲錦繡沉默地望着這繁華炫麗的九王府,曾幾何時窦太師府也是如此。而轉眼,繁華凋落,一切成空。
“他不該總盯着我不放的。”雲錦繡淡淡地垂下眸說道。
一個人一旦有了執念,便失去了往日的冷靜。
窦倉本不需要淪落到這等處境的,但是他失去了冷靜。
“本王陪你去。”
楚曜揮手讓天麒準備轎子,兩個人同乘一轎,朝着城門口而去。
本來晴朗的夜空,突然烏雲密布,雨水淅瀝淅瀝地下,不一會兒便大雨傾盆。
轎夫和随從的護衛披上了蓑衣,冒雨往城門口走去。
雲錦繡坐在轎内,身畔絕美的男子正掀開轎簾,顯得落寞地朝外瞧着。冷眼旁觀,那些街頭的百姓有的忙于收拾衣物,有的則是摯着紙傘悠悠蕩蕩地行走,而店家則是忙着收拾外面的牌扁不時地朝外觑幾眼,盼望能多來幾位客官。
雨勢傾盆,路上行走的很慢。
轎子内一片沉默,耳邊不時傳來雨聲。
雲錦繡偏頭朝身邊的男子看一眼,他一直保持着朝外看的姿勢,沒什麽其他動作。
不一會兒,似乎是覺察到自己的視線。雲錦繡發現楚曜收回了手,放下簾子,俯身泌了茶水,爲彼此都倒上。便這般沉默吃茶。
“剛剛陛下留我,是因爲風速。”雲錦繡不想與他離心,便将皇帝留下她的目的說出。
楚曜飲了口茶,覺味道澀澀的。從什麽時候開始這茶水,也這般難吃了呢。
他絕美的容顔,偏偏露出了一抹媚惑的笑來,魅豔天成。
雲錦繡拽拽裙角,續道,“上次在浩然侯府的時候,風速救過皇帝一命。現在皇帝懷疑,風速是我。”
嘎吱!
楚曜手握着的杯子,碎了。
“你怎麽說?”他終于開口問了。
“我說風速在望州,在冷疏狂的手下。若是皇上想見他,他必會回來帝都面聖。”
楚曜聞言深吸口氣,大掌伸出握緊她的小手,魅眸流露出絲難在察覺的沉慮。
雲錦繡另一隻手覆上他的大掌,輕輕問,“你還在擔心我麽?”
楚曜沒回答這個問題,隻是挪開視線随口道,“韶國盛産美人,那個舞驚鴻長得不錯!”
“再不錯也沒你長得好看。”雲錦繡偏頭笑嘻嘻地贊他。楚曜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誰都比不上的。
爲她的這話,九王爺似乎心情好了些。
隻感到這轎子内的氣氛也跟着活絡起來,雨兒依然在下,這時間卻好度了很多。
兩人這般牽握着手,直到達城門口。
天麒摯着油紙花的傘,來到轎前,侍候着王爺和四小姐陸續下轎。偌大繁華的帝都大街,淹沒在一片疾雨中。飄潑的雨絲像是天上開了個大口,洪水撒下來,幾乎要沖掉眼前這些繁華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