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依你看這屍體是爲哪般?是出了什麽樣的狀況呢?”瀚煦沖雲錦繡靠得極近,兩人的樣子,俨然便是一副親密無間的好友般。
“咳咳!”
想到了昨夜楚曜的話,雲錦繡再看如今的瀚煦,不禁感到一陣頭痛。她撫額吐了口氣,還未說話,旁邊傳來陣咳嗽聲。
青蓮從旁邊走過來,直接就到了兩人的中間,生生把他們隔開。她若無其事地沖瀚煦福福身,“那請世子前面引路,我家小姐便去查看下屍體吧!”
瀚煦神情熱切,也沒在意青蓮的疏離無禮。連連點頭,“行啊。随我來!”
主仆二人随着瀚煦剛進去刑部的大門,雲錦繡不經意擡頭四顧,發現壯闊的府門兩邊竟各自侍立四人。她倏地皺起了眉頭:天麒怎麽在這裏?
瀚煦則回過頭來沖雲錦繡道,“馬上便到。”他似乎并沒有發現,在刑部裏面,九王爺的人居然在這裏侍候。
莫非王爺來了?可他來了,天麒也是侍侯在他身邊的。而不是在府門口守衛的。
按下心底的納罕,雲錦繡跟着瀚煦朝内走。才走了兩步,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竟是天麒帶着一名侍衛跟上來。
在停放舞驚鴻屍體之處,已經站了兩名仵作。屍體身上隻着一件薄衣,仰面而放。雙手雙腳都擺出來。
兩名仵作已經證明,舞驚鴻是中毒而亡。
而在過了一日一夜後,毒已盡顯露。
雲錦繡擡眼看去,死者的手腳都微微發黑。而銀針刺入,帶出來的亦是黑的。
“錦繡,本世子認爲這屍體——”
瀚煦輕撫下胸前的發辮,有所要說地到跟前來,隻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擋上來的天麒給橫住。
瀚煦:……
天麒跟堵牆般直愣愣地擋在雲錦繡前面,與瀚煦面對面。兩個人即将面貼面了。
瀚煦不得不倒退一步,委屈又懊惱地瞪着天麒。顯然他是沒遇到過,竟敢以下犯上的奴才。而在這并不是北王封地的帝都,使得瀚煦極爲發揮不開。
他已經多年未入帝都。知道帝都的皇親貴族變化極大。不知誰是他能夠得罪的。誰又是他得罪不起的。雖然身爲北王世子,但他卻并不乖戾跋扈。曉得處世進退。而且來之前父親曾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那麽現在人已犯我,我必犯人。
“大膽!”
好脾氣的瀚煦接着震怒起來,大叱一記,指着天麒命令道,“來人。給本世子把這個奴才拖出去,杖斃!”
打狗還要看主人。瀚煦知道這個道理。但是狗先招惹了自己,身爲世子若是對此一懦再懦。隻會使得别人更看輕自己。尤其是雲錦繡還在自己面前,便更不能讓人瞧輕了!
屋外守着的全是世子的人。
聞言紛湧而入,氣勢洶洶地架起天麒朝外拖。
“是哪個敢動本王的人?”
天麒紋絲未動,而人未到聲先至的九王爺,已然使場内的混亂稍顯靜息。
北王父子前來,正是爲了九王爺的生辰之宴。
對于這個聲音,世子并不陌生。
他扭頭朝門口看去,頓時嘴角抽到了腦後,感覺自己腦袋差點被破裂開!
九王爺今日穿了件绛紅色的雲紋袍子,邊角繡着密密匝匝的羅飾繁紋。風光霁月的絕魅容顔,一雙桃花美眸令人窒息沉迷。最重要的是他的頭發:他剪掉了悠長青絲。變得隻及背胸那般長。還有他的胸前正搭着兩縷細長的辮子,墨發油光。看起來那模樣竟比自己還要風光!
看到九王爺今日這身打扮,再回頭看到雲錦繡那迷戀的眼神。北王世子心中隻想哭。
就連他父親都不知道,來這帝都之際。他是專門請了封地的尚宜人給專門做出來的,最适合自己的發樣兒以及顔色的衣袍和紋路。
來帝都露臉,不先把品貌提升上去怎麽行?
可是他辛苦做的外貌,現在都被人給學去了啊。太可惡了,他不喜歡!非常不喜歡!
他的相貌本來就比楚曜要遜幾籌。現在這人居然還奪了他的打扮,真是令人發止。
北王世子正咬牙切齒,天麒退開。楚曜已經神鬼不覺地站到雲錦繡身邊,并将她帶離瀚煦。随即揚首對道,“瀚煦世子,莫非是想連本王的侍衛都要殺?莫非對本王不滿麽?”
“不敢。”
瀚煦咬唇不情願地回說道。隻是擡眼,又略有意想地朝雲錦繡看去。誰知楚曜身形高大,直接把雲錦繡給擋了個嚴嚴實實。害他連“眉目傳情”這點小動作都做不了。
雲錦繡自昨日起,便有些拿楚曜沒什麽辦法。
這男人近來體内之毒并未發作,看精氣神也甚好。可她卻還是擔心他的身子。
他因爲瀚煦一事置氣,半夜三更不休息,若非自己起身相勸。他是打定主意要折磨他自己的了。如今這情勢,雖然使得瀚煦世子非常尴尬,但是雲錦繡卻不願拿楚曜的身子開玩笑。
心中暗暗歎息,也罷,就縱容他這次罷!
她不再理會這倆男人間的相鬥,回頭朝屍體看去。對面兩位仵作的腦袋左右各自顯示了一句話:屍體要驗不成;九王爺爲雲四小姐衷情,滅掉北王世子;
“探心”實在好用。
雲錦繡把這倆人的心思讀出來,暗歎人不可貌相。這倆仵作明明一臉眼觀鼻鼻觀心之色。可是内心竟有如此大的活動。也着實有趣。
想罷雲錦繡走上前沖那位方臉長須的韓仵作道,“依您看來,這是中了何毒?”
韓仵作以爲屍體就這麽扔着,沒人會在關心。不料雲錦繡竟如此說。
他連忙上前,回道,“剛才老夫查驗了,許是中了罂粟之毒。”
雲錦繡點頭,轉臉朝另一位身形細瘦尖嘴巴紫嘴唇的仵作看去,“孟先生認爲呢?”
“與韓仵作所認相同。”
雲錦繡颔首,畢竟眼前的人都是驗了多年屍的老人兒。這種事情不可能蒙騙過他們。
“那還有救麽?”雲錦繡再問道。
“或可一救。”孟仵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