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雲錦繡想了想,清澈悠美的水眸沉冷無波,目光巡着鬧市中的人們看了眼,緩緩眯起了眼睛,“你心腑處的那道傷疤,再也不要讓任何人看到。”
“這是什麽意思?”司空景豐不解地看着她。
他心口的疤,遠比他當初中了刀還要長。仿佛是被人從中一刀切開過般。雖然有懷疑,可是司空景豐也沒有想很多。因爲他相信雲錦繡。
“我的意思是,你的傷極重。可能需要一輩子吃藥。”
雲錦繡壓低聲音道,“我回去爲你開一副藥方,你将這藥方記熟。哪怕有朝一日我不在你的身邊,隻要記得這藥方。你就能夠安然活下去!”
今天的雲錦繡有點不太對勁。
尤其是她的話,自己究竟是什麽病,爲什麽要一輩子都吃藥?司空景豐隻覺得這種結果,比他聽到快要死了還要可怕。
“其他的呢?”還有什麽?
“還一些禁忌,我會寫成信,交給你。到時候你注意一下。”雲錦繡謹慎地說道。
“我,這究竟是怎麽了?怎麽會這樣。我不是在心腑中挨了一刀嗎,爲什麽會這樣?!”司空景豐眼中慌亂一片,因爲事實比他想象得要難得多。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無盡的折磨。
現在他正在經曆這一些。
雲錦繡捉住他手臂,堅定道,‘你必須面對現實!”
“現在所有的一切,正是現實!如果你不去承認它,那麽你會得到更慘烈的回應。最終受傷的是你自己!”
“可是爲什麽……爲什麽會這樣呢?我怎麽可能會變成這樣。我一直都是健康的啊!”司空景豐想到了太傅冉佑。冉佑正是一輩子都要吃藥,難道要他變成那種樣子?!
“我還有事,回頭再說吧!”
雲錦繡看到不遠處來接自己的轎子,匆匆走過去。
她上了轎子,正要吩咐轎夫回去。忽地身後傳來一道大力,猶如當初她搶司空景豐的馬車一樣。這男子以不容置疑的強硬,猛然鑽進來,與她坐在一起,咬着牙喝道,“走!”
轎夫們一看個男子與小姐坐在一起,頓時有些猶豫。
“算了,走吧。”
雲錦繡歎息一聲,無奈地遙搖頭。
當初隻顧着想救司空景豐,不想看到活生生的他變成一具屍體。但是現在,雲錦繡知道了,後續的麻煩更多更重。
像現在,可見一斑。
轎夫們即使擡着兩個人,也并不是很吃力。
司空景豐神色嚴肅地坐在轎内,目光冷懾地盯着前方,直像是一尊雕塑。
雲錦繡則是頭疼撫額,想着怎麽安撫這個男人。
她忽略了一點,身體畢竟是司空景豐自己的。如果被他知道,他的心髒來源于寒量……雲錦繡閉了閉眼,隻覺得自己好像瞬間掉進了一個黑色的深淵。她發現自己沒辦法向司空景豐解釋。可是他卻有着對自己身體的知情權。
當初因爲寒量與寒遂算計榭奉閣,殺人如麻,導緻榭奉閣死傷無數。
雲錦繡一狠心,在發覺他的器官與司空景豐相符時,便毅然使用之。
好不容易救活了他,現在卻……
“至少應該告訴我,我自己究竟怎麽了!”
沉默良久,轎子在相府門口停下來。司空景豐才破口問出聲來。
雲錦繡收回手,睜開眼睛,淡淡道,“你的心腑有些問題。當初中了刀的時候,我拔出刀刃後,那裏已經成了血的汪洋。”
“嗯。這個我知道。任何一個人被刺心,還是這樣嚴重。都不可能活下去。錦繡,我應該謝謝你。是你救了我。可是我想知道,自己現在該何去何從。對于這個病體,我忍受不了。錦繡!抱歉,是我太任性了嗎?”司空景豐憂郁壓眉,無比痛苦地抱住了頭。
“所以修補了你的心。”
雲錦繡伸臂捉住他的手,放到他的心口上,柔聲道,“它受了傷,剛剛被我修補。可是卻還在辛苦的工作。你感覺到它的跳動了嗎?每跳動一下,證明你活著。它其實是在爲你辛苦的做事情。所以爲了它能工作得長久一些,你要吃藥。隻有吃藥,才能徹底讓它痊愈……”
讓人把司空景豐送走,雲錦繡籲了口氣。總算是把他給說服了。雖然沒有說出實情,但現在這個結果比說出實情更有利一些。
第二日早朝,夏侯端主動認罪。皇帝在朝堂之上,居然迥異地沒有留他。而是同意了,将他撤職,同時既往不究。
但兼在同時,又将位于地方任職的耿典波調入帝都,直接升任刑部尚書。
今日早朝,九王爺依然沒有到朝。可是每一位臣子都深深地嗅到這位九王爺濤天的權勢,以及無以倫比的對皇帝的影響力。甚至比寵冠後宮的雪妃還要厲害。
因爲那耿典波自初初任職江州知府,然後一步步走上來被提拔,卻是出自楚曜之手。如今皇帝公然把此人調至帝都,那是明着提拔九王爺的人啊!
這使得寒遂危機感更加空前!
一入侯府,寒遂摔掉手中的茶杯,大吼一聲,又将桌上琳琅滿目的點心茶具全部都掀翻于地。氣喘籲籲的面容已經青紫交加,額上的青筋暴起,顯示他瘋狂的憤怒!
司馬氏聽聞老爺下朝之後,便是這種狀态。當即不由地在外守着,等他氣消之後,才走進已經變成廢墟的廳室,勸道,“老爺莫要生報,不是還有雪兒嘛!”
“哼!那個丫頭隻想着她自己,何時想過老夫!現在老夫的人都快要被皇上給摘幹淨了!那個丫頭卻爲了她的後妃之位,根本視若無睹!這便是老夫的親生女兒!”
司馬氏勸慰地走過去,安撫地拍着他的胸口,“老爺跟自家女兒生甚氣。雪兒這孩子,自小便極有主張。她如此做,必定是另有因由的。或許是讓我們莫要輕舉妄動呢!”
“哼!”寒遂冷斥一記,說道,“現在這個丫頭都不見老夫人!宮内的探子,更是半點消息都得不到!她的主張,也忒神秘!”
司馬氏又勸了一會,寒遂雖然生氣,但也明白當下的局勢。
中午用飯時,聽聞下面的人來報,“昨日離開刑部時,雲錦繡與司空景豐同乘一轎,似是有重要的事情在商量。在相府門口逗留許久,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