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您可聽聞院子之中鬧鬼一事?靜黎院。”
“鬧鬼?”
不知是寒氏心裏沒鬼還是怎的,聽得此言竟是笑了一下,不屑道,“死個人,鬧個鬼,也屬正常。想鬧就讓它鬧吧。反正過幾日便被擡出去。到時候讓這些鬼在墓地裏鬧吧!”
隻是雲榮萱卻并不放心,再三印證道,“那鬼……是怎麽回事?”
“不過是個婆子,進到靈堂聽到一點聲音。”寒氏不在意揮揮手,“你想呀那靈堂被風一刮,燭火全部都來了,再出來點聲音。能不被傳是鬧鬼麽,我已經讓人把那婆子拽走。沒用的東西,不配入相府侍候。”
“怎麽燭火會滅。那小竹不是一直在守着嗎。”雲榮萱追問着。
寒氏聞言反而不回答了,朝着雲榮萱看去,“萱兒,你今日好生奇怪。是發生了何事?”
“娘親,我再去靜黎院看看!”
雲榮萱不等回答寒氏,立即起身,朝着靜黎院直沖而去。
清晨的靜黎院尚且吹着凄風冷氣,每一個的臉都像凋落了笑容一般,哀悼一片。
雲榮萱提裙進入,四下侍候着的人忙上前去扶,卻被她給推開。
她徑直朝着靈堂而來,小竹雙眼紅通通的,正在收拾小姐的遺物,陡然看到一雙素淨的繡花鞋出現在自己面前。她慢慢擡起頭,便看到眉心一點朱砂的清麗少女。
“二小姐。”小竹哭到嗓音嘶啞地俯身行禮。
雲榮萱緊緊盯着面前的丫頭,從她發間素白的花,到腳上穿着的素鞋。然後又轉回她的臉,盯着她的眼睛。
隻覺得自己如墜雲裏霧裏。
竟然看出這丫頭滿心滿臉的悲傷,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
好像比當初雲錦繡重病昏迷之時,還要悲哀。
這副樣子會讓人相信,雲錦繡是真的死了。
但是雲榮萱不這麽想。
從雲錦繡死,她就有一種不真實之感,她一定要看清楚,确定清楚!
“來呀,把棺蓋掀開!”
冷不丁雲榮萱下令。
這下子小竹等丫鬟嬷嬷全部都傻了。
本以爲大清早地二小姐前來,是要拜祭四小姐的。誰知道卻是要開棺驗屍的。
“那是絕不可以的。棺蓋已經被蓋上,不可以再開起。二小姐,請您饒了我家小姐吧,她已經去了啊!”小竹心中大慌,可是臉上卻還是哀凄地求饒。
“還愣着幹什麽,開棺!”
雲榮萱一腳踢開小竹,伸手朝着棺蓋一指,往左右冷喝,“快點!”
那些大清早前來守着的粗使嬷嬷,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出。但這些人便寒氏之前留在府内的人,聽到二小姐這麽一說。她們也不顧其他,頓時紛紛出手,對那棺蓋而去。
誰知那棺蓋非常沉重,饒是幾個有力氣的嬷嬷也搬動不了。
雲榮萱厲叱一記,身後的倚翠立即意識到,連忙去外面找力氣大的小厮進來。
“快點!快點!”
雲榮萱已經等不及,站在棺椁前,氣急敗壞地大聲嚷嚷。她猛一低頭去找小竹,卻不料人竟不見。
“哪裏去了?!”雲榮萱見此,本能地感到事情不對勁。
又連忙吩咐人去把小竹給捉住,以防她到處嚷嚷找人求助。
外面來了三名強壯的小厮,一路勢如破竹,暴烈地沖到棺材前。幾個粗使嬷嬷連忙讓開,小厮們對着棺椁敲敲打開,眨眼間就撬開條縫!
“快!快!”雲榮萱眼看着手下沒找到小竹,心中業已明白了什麽,于是飛快催促着。
“住手!快住手!”
小竹突然出現在院門口,尖着聲音大吵大嚷。
而雲榮萱扭頭,眼睛微眯,神色冰寒,“捉住她!”
這邊小厮把棺椁撬開,另一邊嬷嬷把小竹給截住并押起來。
雲榮萱危險地眯起眼,直瞪着那棺椁,捏緊了拳頭咬牙道,“雲錦繡你究竟是死是活!揭開馬上就能知曉!”
“胡鬧!都在幹些什麽!”
院門口突然響起一道中年男子的吼聲。
他聲音一落,整個亂糟糟成團的靜黎院,瞬間恢複安靜。
在那裏撬棺材蓋的小厮們,一看相爺帶人前來,最重要的是後面還有幾名朝堂重臣,他們吓得臉都白了,扔了杖棍便跪倒在地。
押着小竹的嬷嬷也驚在當場,手不知不覺地松了。
小竹推開她們,連忙雙膝跪倒在地,向雲修庸叩頭,“老爺恕罪!二小姐非要扒開棺材,重新給四小姐驗屍。說是晚上鬧鬼,一定要看到四小姐的屍體,才能安心。奴婢嘤嘤嘤……四小姐都已經死了,并且被百般驗過多次身子,那都僵硬了啊……爲什麽現在還要驗屍呢。求老爺做主,放過四小姐吧。哪怕她現在隻是一具屍體!”
小竹早在外面守着,雲修庸本不想入這裏。但是幸運的是,他在與朝中同僚相談。
于是小竹便将舍棄老爺,直接将靜黎院的事情向其同僚禀報。這樣雖然是告知老爺聽的,但是他的同僚們卻都聽了個全。
小竹一得逞,便跑出來先阻止雲榮萱。這才在之後等來了姗姗的雲修庸等人。
兵部尚書、侍郎、以及國公等人,在後面聽着小竹所說的話。每一個人的臉色都跟着詭異起來。
同在朝中爲官,有的地位自然高于雲修庸,但前來此,是爲了安撫他的喪女之痛。
可是真正到這裏來後,卻原來完全不是這麽一回。
在這個相府,非但沒有失去一位嫡女的悲痛,卻俨然變成了一場戰争。
并須這場戰争打得還很紅火。
各位同僚臉上都露出了極明顯的有趣之色,哪怕平日在朝堂小心不遺餘力地,讓自己表現出高深莫測的樣子。但是到了這裏,誰都沒有吝啬于看雲相國的笑話。
“混賬住手!”
雲修庸登上丞相之位,并非是庸俗土夫。
四下氣氛的撩動,他不用看,隻靠鼻子嗅嗅,就聞出了個一二。
當場根本也不去管事情緣何,隻管去責罰那撬棺材的小厮。二話不說,讓人把小厮給拖出去直接杖斃。然後又命人迅速把這棺椁給修繕好,恢複原樣。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才回頭去對雲榮萱說話,“身爲姐姐,你做得太差,回自己的院子,面壁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