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之死,卻是要相府發出喪信的。
老夫人被簇擁着離開靜黎院,一時間整個院子裏面素缟滿天。
而其中雲錦繡則是要被停屍七日。
本來雲錦繡“獸醫”之名剛剛被摘掉,司空景豐由危轉安,令帝都人們稀噓不已。
現在她突然死亡,則更震驚了人們的觀念。
之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死了呢?
沒人會明白其中的因由,但總覺得相府四小姐之死,很令人意外。
皇帝在知道之後,特發下皇令,派人前來告念。而與相府往來的諸多臣子同僚。則也是陸陸續續在這七日之中前來。
“你說,她是真的死了?”雲榮萱忙活了一天,回頭又叫人悄悄的撬開棺材看了一眼,三番兩次地試脈試呼吸。最終才确認雲錦繡是真的死。
但是剛剛回了院子,她又覺得不太安定,于是今日第十次問出這句話。
倚翠渾不在意道,“小姐莫要再懷疑了。公仲白是什麽人,他手下經過的人,便沒有一個活人。他如何敢欺騙小姐呢。他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小姐手中呢!”
正說着雲鋒霖從外面姗姗而來,一進門便道,“滿天下地找我,就爲了那個小賤人死了?她死她的,要我來做何?”
雲榮萱聞言連忙起身把哥哥拽進來,反手把門關上,壓低聲音嚷,“我的大哥,現在整個相府都因爲雲錦繡的死而忙活。你可千萬不要說這種話。連咱們的娘親也還在後宅子忙得吃不下飯,你回來一趟,這府内可有無數雙眼睛在看着你呢!”
雲鋒霖俊臉一沉,反而緊緊盯向雲榮萱,冷不丁說道,“你幹的?”
雲榮萱身子一顫,不肯承認道,“發什麽瘋!”
可是雲鋒霖卻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接着道,“小賤人死了,我們也除了個後患,倒沒什麽不好。隻不過遺患無窮。舅父那邊,關于寒量之死雖然表面上沒說什麽,但是暗地裏卻早查起了元兇來,雖然如今還沒有證據,但也跑不過這個小賤人。”
“好在這小賤子死了。那麽接下來便剩下那幾個。”
這番話雲榮萱聽不太懂,她瞪大了眼睛望着雲鋒霖,卻聽他繼續道,“我在府内呆一陣便走。雖然錦樓已被燒毀,但是那些在暗中害寒量之人,也沒有死絕。我奉舅父之命要做一番事情,萱兒這個府内就由你照看。”
“哎,你怎麽說走就走。你奉舅父之命,可有想過皇上。如今你自己的處境也不怎麽好……”雲榮萱在後面囑咐。
“放心吧,是皇上任命,不過是爲舅父辦事罷了!”雲鋒霖扭頭給了雲榮萱一個笑臉,随後消失在院子之内。
“大少爺這番事情,可真忙啊。”倚翠在旁捧心說道。
雲榮萱卻皺起了眉頭,“大哥這麽忙,不見得是好事。這一次寒量之死,必定背後有巨大的力量在施展,大哥與舅父真的能行嗎?”
孤冷漆黑的夜色,在靈堂兩旁掌着雪白的燭燈,白幡随着吹進靈堂的風,不停地飛舞。憑添一股凄涼詭異之感。
小竹跪在棺醇前,低低地哭泣。
隻是不時四下甩甩小腦袋,觀察一下動靜。
午夜十分,一些熬得七仰八躺的嬷嬷丫鬟在那裏來回甩着腦袋,困得要死。
小竹把她們喝退下,自己守靈。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就聽到棺材壁上突然傳來一道輕輕的叩擊聲。
小竹心頭一喜,正要起身,忽地聽到一記慘叫尖厲聲劃來,“鬼啊--”
原來是個嬷嬷正要跑進來要替班,誰料卻聽到詭異的聲音,而小竹剛才還哭哭啼啼的。轉眼間便滿臉笑容,映在燭光之下顯得像是被髒東西附身。
而身邊又恰好有具棺材,頓時那嬷嬷尖叫一聲吓得仰面栽下。
小竹看着這嬷嬷昏厥過去,不禁暗暗搖頭。
她機警地朝左右看了一眼,發現這一次沒人。
轉而把靈堂内的燈全部都熄滅,悄悄地棺椁蓋往旁邊移了移。
那棺椁蓋十分厚重,小竹施出了吃奶的力氣,也不過是滑開了一道縫隙。
而透過縫隙朝着下面看,漆黑一片。
小竹去取了木杖,插到那棺椁裏面,直接利用巧勁往旁邊撬。
就聽一陣吱呀聲,緊跟着嘩的一記,棺椁蓋被打開了多半。
她連忙跳上前去,伸手去撈裏面的。
啪吱!
手被一隻冰涼的手給攥住。
饒是小竹知道情況,此刻也不禁背冒冷汗。
勉力咬了咬牙,那隻冰涼的手便攀着她,從棺材裏面出來。
側廂房内一些被撤下來的果子,裏面掌着幽幽的燭火。
一個穿着壽衣的年紀輕輕的少女,正狼吞虎咽地把一枚枚果子給吞下去。
小竹在旁邊心疼地看着,一邊小聲勸道,“小姐慢些吃,會吃壞肚子的,慢些。”
等把一盤果子解決掉,滋潤了喉,那穿着壽衣的少女才擡起臉。隻是她面頰死白,又畫了死人妝,在燭火之下猛一擡起。仿佛僵屍複活。
小竹驚得渾身顫抖,得不斷告訴自己,小姐是活的不是死的,這才能夠勉強鎮定住。
雲錦繡吃罷後,讓小竹把棺材蓋給合上,須臾便将身上的壽衣極快褪下來,“拿衣袍來。”
小竹應聲,把早準備好的男子衣袍取來,并把藥箱拿來擺到面前。侍候小姐梳洗掉臉皮的死人妝,眼看着她由清美絕世姿容,把她自己重新畫成風速公子的模樣。
“小姐,接下來該怎麽辦?”
雲錦繡伸手指指那空棺,淡淡道,“看着它。七日發喪之前我回來。”
笑話了,她怎麽可能會真的死去。
那個殺手完全沒想到會失手吧。
不多時隻看到自相府的後院,鑽出來一道雪白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巷不見。
“什麽,靜黎院鬧鬼了?!”
雲榮萱一夜沒有睡好,第二天清晨便聽到下面的人在嘀嘀咕咕個沒完。
其中便有“鬧鬼”二字。
下人們聽到此言,一個個都避聲不談,隻是退下去,眨眼間便溜得一個人不見。
雲榮萱早膳去了星露院去用。
寒氏因爲雲老夫人的身子不好,便重新暫時接過中饋來,昨天是非常忙。但是她忙得很開心。重新得到中饋的感覺,簡直太棒了。這一次雲錦繡算是死得正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