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有人同意，蘇懷書心底的疑惑更加重，轉頭看得大夫，“可是這麽回事？！你爲何要害陶氏，說！”
見蘇尚書把矛頭對準自己，秦大夫心裏面郁悶極了，抱袖行一禮，将自己的診斷一一告來，“尚書大人，孕婦她糞便於結于邪，彙于腸胃；而胎則附于脊處，乃是腸胃之外，子宮之内也。大黃之藥，入于腸胃，隻要将婦人的邪熱驅除，便使得胎得養成，并無不可呀！”
“是真的？”蘇懷書疑惑着，開始動搖。
這時浩然侯府司馬氏跟着說道，“本夫人當初之時，也服用過大黃，但是卻于胎兒無憂。”
蘇懷書聽她保證的話，頓時也沒了懷疑。
誰知司馬氏眼皮一番又說道，“不過前幾年間，肖國公的兒媳端氏，服用了大黃，差一點滑了胎。可見病疾不同，醫治亦不同。尚書還要多斟酌啊！”
這話俨然又把蘇懷書推向了懷疑的窘境。
陶氏在那邊直叫嚷，連腹中的胎兒都不顧，身子抽搐嘴裏瘋話不斷，披散着頭發，顯然失去了正常的神志。
“錦繡妹妹，你給她看看，究竟應該怎麽治！”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蘇幻珊話落，所有人都朝她身邊的雲錦繡看去。
但看到雲錦繡抿着唇，并不說話。
“錦繡妹妹……”蘇幻珊央求着推推她，她的醫術，蘇幻珊自是十分相信。
但是場内的人卻有不同意見，“聽說雲四小姐被人稱爲‘雲獸醫’，現在卻給人看病，這真的好嗎？”
“沒錯。雲獸醫還是給獸瞧病才是正當。如果是人的話，豈不是有悖常理？”
“救救我，救救我啊，好痛……”陶氏抱着自己的肚子，哭喪着，沒了之前的安靜與風儀。
雲錦繡抿着唇，耳邊響起的卻是一片對她的諷刺聲，即使如此，陶氏的肚子裏面有一個孩子，一個小生命，這樣坐視不理，真的是醫者所爲嗎？
“蘇尚書，錦繡雖然是獸醫……”好吧，獸醫就獸醫吧，她雲錦繡認了！
說着雲錦繡輕咳一聲，繼續道，“可也知道一點。大黃有化胎一說，不可輕易給孕婦服用。若是體内果真邪火抑郁，用之無妨。隻是陶氏腹痛如析，必說明其中另有他症。若以大黃服之，必會産生不堪的結果……”
“少在這裏危言聳聽，信口雌黃！”
蘇懷書大怒，扭頭沖雲錦繡喝來，指着她不容置疑道，“不過是黃毛丫頭，也敢對行醫幾十年的秦大夫指手劃腳！莫非醫病治疾，你是對的。别人都是錯的？！拿藥來，給陶氏喂下！”
秦大夫本來覺得雲獸醫這個小丫頭太狂妄，正要張口說她幾句。沒想到蘇尚書幫自己說了話。他頓時連連點頭，内心非常高興。
之後便依言讓雁兒把藥給陶氏喝下去。
咳咳咳！
陶氏吞藥吞得急了，一時嗆咳起來，蘇懷書便上前溫柔地扶着她的後背，替她順氣。
文氏在旁邊瞧着這一幕，眼眶微微發紅，又是委屈又是無奈，隐忍含淚地低下頭。
蘇幻珊朝陶氏看去，見其面色好了一些。她無助地拉拉雲錦繡的手，仿佛是在問爲什麽。
雲錦繡也在懷疑原因。
陶氏顯然腹痛如絞、并且産生了幻覺，意識很是模糊、連帶着身體不停抽搐。
雖然沒有使用系統去診斷病症，可僅僅是靠觀望去查看，這些日子的曆練與對古籍藥籍病症的翻閱結合原有的醫術之技，她猜得了七八分。
陶香是中了毒，根本不是用大黃就能夠解決的事情。
秦大夫的想法很簡單，藥用大黃通氣，瀉其郁結滞火，隻要腹瀉出來，陶氏的病便無大礙。
但是雲錦繡覺得這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可是現在，她系統内有保胎針，給陶香注射一劑暫時能管用，不過這麽多雙眼睛之下，想在掩藏很難啊。再者，蘇懷書護着陶香，她也做不到呀。
雲錦繡抹了把額上的汗，轉眸卻看到後面司馬氏旁邊的寒纖兒冷飒的目光。
噗噗噗。
一陣陣臭氣薰天告來，蘇懷書擁着陶香的手煞時僵硬住。
衆人也都跟着捂住鼻子，下意識地看去，但看到陶香果真排洩出一些污物，隻是粘到了裙擺上，髒亂不堪。
大家尖叫一聲退後躲去。
雲錦繡皺眉，果真排瀉出來了。
秦大夫見了立即讨了聲好，慶喜道，“尚書大人啊，陶氏沒事了呢。快些把她帶進去，腹内的胎兒也要好生的安養。快，快……”
“老爺。”
秦大夫正歡喜地慶賀，突然陶氏蔫蔫地叫出聲來，“老爺，救我，救我。”
蘇懷書也認爲陶氏好了，正讓人把她帶回去，将她洗幹淨，可是陶氏居然朝自己伸手過來——她的手上全是鮮血。
“啊！”蘇懷書下了一跳，刹時被陶氏抓住了手，往她的肚子而去。
衆人看去，隻見陶氏帶血的手抓着蘇懷書的手，往那隆起的腹部摸去，突然嘩啦一記，像是灑水一般。
一個血糊糊的東西直接從陶氏的下身滑下來，“呃……”陶氏微弱地低哼一聲，仰頭栽落。
這一幕發生時，時間像是靜止了，畫面卻在不停地發生發展着。
直到陶氏當郎一聲栽落于地，臉色青黑，睜大了眼，死不冥目。
“啊啊啊啊！”
四下的女眷貴婦，一個個都跟着驚悚尖叫起來，人群當場就亂了，院子内的人跑得跑躲得躲，有的深閨小姐則是驚得呆傻在原地。
做夢也不會遇見的場景，居然會在這裏活活上演。
隻看到陶氏下身掉下來一個血糊的東西，有鼻子有眼甚至四肢齊全，看起來是個血溶的嬰孩，可是那孩子卻像一團死肉般從母體中滑出來，連啼哭都不曾，垃圾一般躺在地上。
蘇幻珊吓得要死，回頭抱住了母親文氏。
雲錦繡輕抿着唇，神色冷靜。
蘇懷書卻是驚得直跌下去，來不及去扶陶香，厲聲沖左右大吼，“所有人都不準離開！來呀，給我圍住這裏！拿下秦大夫！所有人不準動！”
那些逃出院子去的婦人與小姐們，便在外面被攔住，全部被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