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點頭,便自系統庫内取出一齊養心針,先給百裏遙注射體内,讓他醒過來。
然後再改藥,吃藥丸。
不一會兒百裏遙長舒口氣,睜開了眼睛,叫了一聲爹。
百裏一霸聽到這聲音,簡直喜極而泣,一把推開雲錦繡,但抱起自己兒子。
身體落入一個又硬又冷的懷中,雲錦繡回頭,看到冷疏狂冰毅的臉頰,刀削一般,沒有什麽表情。
隻是他的手臂,他的懷抱,卻在堅實無疑地護着她,緊緊地。
“咳咳。”
雲錦繡輕咳一聲,把他推開。
而冷疏狂也沒有勉強她,很君子地松開了手臂,“你沒事吧?”
“謝謝你來救我。”
冷疏狂來救自己,雲錦繡作夢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而且這件事情也太玄乎,自己也從來沒有通知過他。
但這條小命,還是欠下。
“沒事。我說過,等你來天元殿,我必會招待于你。現在你來了,我的話豈是兒戲?”冷疏狂自然而然地說道。
百裏遙醒過來,破天荒地對百裏一霸笑了下,那笑容很會心,“爹,我感覺很舒服呢!從來、從來都沒有這樣的感覺,好舒服呢!”
百裏一霸聞聽此言,眼淚都要落下來。
他的兒子,自懂事起,便從來沒有笑過。
他知道,兒子痛苦。
被病痛折磨得疼。
可是兒子也從來沒有訴過苦,隻是默默忍受。百裏一霸不願意讓他承擔太多,也從來不問他有怎樣的感覺。
隻是騙百裏遙,以後會好,以後就會好。
久而久之,這種疼痛的感覺,便占據了全部的生命。使百裏遙明白了一個道理,他活着是疼痛的。
沒有人教授,沒有人去啓蒙,百裏遙認爲天下所有活着的人,都是與他一樣,是疼痛的。
而那些被爹帶來的大夫,卻好像并不疼痛呢。
因爲百裏遙看到他們有時候會笑,笑是舒服吧?隻有舒服了之後,才會笑吧?
可是,爲什麽他們會笑呢?
自己不會笑,自己很痛,爲什麽他們要笑呢?
于是百裏遙把他們做成了花肥,做成了瓊釀玉液,去溢養他的花兒。
這樣他們就不會再笑了,這樣他們跟自己就一樣了。
可是現在這種感覺,卻是與衆不同。
他感覺不到痛,就好像死掉一般。可是卻比死掉更真實,那是一種幸福的感覺吧?
不會痛,身子好舒服,好像充滿活力,胸口也不會有那種壓抑的感覺。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活着的感覺麽?
雲錦繡看了一眼,微微點頭,看來自己那劑針管用了。
不過時間卻不長,大約也就持續兩個時辰左右,百裏遙還得再服用中草藥,慢慢喂養身體。
百裏一霸看到兒子臉上的笑,内心動容。
放下百裏遙,他朝雲錦繡走來,“風大夫!你之前爲什麽不一下子把遙兒看好?!你還讓他受了這麽多痛!現在非要造成這種不堪的局面之後,你才肯治好他,你這是什麽意思!?”
雲錦繡古怪地聽着百裏一霸的話,當即很想找把刀砍他幾下。
這個家夥,他這是在感謝她吧?是吧?
以這種埋怨的方式來感謝她,這個家夥的方式真是獨特啊,獨特到自己想宰了他!
不想示弱,雲錦繡反唇相譏,“百裏寨主,你應該也知道。如果你能早點找到我,并且對我稍稍客氣的話,你的兒子也不至于受這麽多年的苦!這一切都該怨你自己!”
本以爲對方會生氣,可沒想到百裏一霸居然怔了怔,似乎認同了雲錦繡的話一般,魔性地點點頭,“是,我怎麽沒想到。早該在你出現在太傅府之時,便應當将你捉來。是我太晚了,是我……”
雲錦繡回頭與冷疏狂對視一眼,兩人朝外面走去。
“榆家村趙母她的病還沒有完全好,我得過去再看看。你知道怎麽離開吧?”
站在院子外面皎潔的月光之下,雲錦繡朝冷疏狂問道。
在這陌生之地,有冷疏狂在身邊,内心意有種異樣的安全感。
現在她再也不必爲活下去發愁。
“嗯。送你回去。”
冷疏狂點頭,抱住雲錦繡的腰,就要離開。
兩旁的護衛,守侍在側,對他畢恭畢敬。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高聲斷喝,百裏一霸跑到跟前來,被冷疏狂的護衛給按住,他卻猶自掙紮,“風大夫!風大夫聽我說一句!我兒子該怎麽辦!他的病從此就好了嗎?”
這話一出,雲錦繡倒是有點忽略了,随即道,“我的藥方放在你藥屋的桌子上面,你按上面的藥方給百裏遙抓藥就成。還有,他的身體會漸漸好轉,一開始可能會有些連鎖反應,但不會有大礙。你按我的藥方抓藥吃就行。”
剛才想了想,百裏遙的症狀是正常的藥理反應。
雲錦繡本想再給他加味藥的,不過想想也算了,畢竟這孩子的病要慢慢養,急不得。
百裏一霸看着冷疏狂緊擁着風公子,兩人并肩離開,冷疏狂那副小心護佑的樣子,總讓他内心有些古怪。
好像是護着一個寶貝一樣。
百裏一霸聽到這種感覺,随即突地回過神來,急急又趕上去,“還有件事,是關于風公子的!”
冷疏狂皺眉,冷毅的臉顯現出明顯的陰冷之色。
百裏一霸連忙立即說出,“是雲公子,他派手下軒閣前來,要我殺死風公子。如果風公子這樣公然露面,怕是會引來殺身之禍。”
這話倒是提醒了冷疏狂,他低頭朝雲錦繡看去,卻看到對方微微低頭思量,露出了雪白的脖頸,柔軟而美好。
雲公子?
軒閣是雲鋒霖的手下。
看來這個雲公子正是雲鋒霖。
當初在相府這時,雲鋒霖被雲修庸給送出去。
至于去了哪裏,連她都不知道。
現在看來,他們倒是有緣,竟在這望州城碰面。
不管雲鋒霖是否知道,風公子便是雲錦繡,這個事實。
現在對方想殺自己,雲錦繡都不能容忍。
她回頭朝冷疏狂看去,忽地調皮一笑,水眸眨了眨,“我想,我們應該做點什麽。”
冷疏狂完全沒異議,轉身帶着雲錦繡又回來,朝百裏一霸點點堅毅的下颌,“我們去屋内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