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繡注意到此,轉而再看窦念穎,隻見她已經回過頭去,好像沒看到這一切般。
調出系統面闆,雲錦繡查看一番,最終将那劑護心藥針取出,狀似不懂的不經意抓住冉佑的手腕,“太傅大人,我有點不懂呢,及笄這兩個字對對子,好難哦……”
“呃!”
尖銳的針尖隔着衣袍,順着冉佑手腕的動脈隐蔽注射進去。
冉佑還沒有回答,便悶哼一聲,那雙俊秀非凡的澈眸微微流露出訝異的色澤,怔怔地望着雲錦繡,似乎是不敢置信。
“老師你怎麽了!?”
聽到冉佑的哼聲,窦念穎蓦地站起身,慌慌張張地問道。
“念穎姐姐,太傅大人僅僅是被我給抓疼了,你這麽緊張……是爲什麽呢?”雲錦繡淡笑收回手,同時将針劑不着痕迹收回。
她揚起小臉,輕嘲地望着猛然跳起的窦念穎,“原來念穎姐姐對自己的老師這麽關心了呀!”
窦念穎究竟對老師存在多少關心,别人不知道,冉佑最清楚。
冉佑患病之時,窦念穎也在患病。
窦念穎病好之時,冉佑還在患病,甚至今日還拖着病軀前來參加女弟子的及笄之禮。
而窦念穎的回報呢?
誰也不知道,隻有冉佑心裏清楚。
但是現在從冉佑的面部表情看來,雲錦繡已經知道得七七八八。
“嗯,念穎你過于擔心爲師。爲師沒事,雲錦繡是醫者,她不會加害爲師。”冉佑深深望了眼雲錦繡,當即不偏不倚地回道,字句中雖然有安撫之意,但卻不夠熱烈。
反之,若窦念穎處處關懷老師,相信冉佑一定會是另一副表情,至少他會溫柔地笑,笑這個女弟子癡傻,竟然如此緊張他的病,他已經好很多了不是嗎。
窦念穎尴尬地點點頭,在看到冉佑唇色紫意淡淡漸消時,她疑惑起來,眼珠朝雲錦繡處轉動去,似乎若有急切。
這時一道菜上來,恰好送到冉佑面前。
“老師用菜。”窦念穎似乎覺得自己太忽略老師,樣子像是極盡在彌補什麽。
雲錦繡勾唇,将一杯水果酒送到冉佑跟前,“吃菜多,還是喝杯水酒吧。”
“嗯。”
冉佑伸手去取自己面前的酒杯,不知怎的,酒杯竟落在了地上,好好的一杯酒沒了。
“再來一壺。”
窦念穎吩咐道,丫頭端了酒壺來,着意往雲錦繡面前一放。
雲錦繡隻好伸手爲冉佑取了新的杯子,倒上酒。
兩人碰杯喝了一口。
酒杯放下,冉佑還沒張口,突然面色劇變,大吼一聲翻下椅子,栽摔于地。
“老師——”
窦念穎尖叫一聲,還沒有去看冉佑的情況,淚水便湧上來,嘴裏念念有詞,“老師,你不要有事啊,不要有事啊,求求你!快,快來大夫呀!”
滿桌的人正自飲酒,等着對對子呢,冉佑這一倒下,把大家給驚懵了,反應過來時,窦念穎已經抱着她的老師,聲嘶力竭地哭。
雲錦繡站起身來,退至一側,眼神朝雲榮萱方向一轉,恰而碰到對方得意而深寒絲絲情緒——
果然猜得不錯。
那個必須死的人,是冉佑!
冉佑雙眼緊閉,痛苦地倒在地上,嘴唇發紫,身子兀自在抽搐不已。
有人已經去傳太醫,窦太師等人聽到這邊發生的事,連忙派人将這裏團團圍住,誰都不肯走。
他像是早知道有人會謀害冉太傅一樣,把桌子上的食物統統監視住,不準動分毫,人更是被軟禁起來,誰都不能離開太師府。
準備得真是好全面呢。
雲錦繡也被命到廳外守侯,眼看着來了護衛以及嬷嬷婢子們,整齊而有序地收拾着現場。
冉佑病疾突然加重,沒人敢移動他,隻好現場等太醫趕來。
但太醫沒來之前,他需要忍受痛苦,無論是多大的痛苦。
雲錦繡朝他望過去,發現冉佑一直在緊緊地攥着拳頭,右手腕處,被他緊緊地護着。哪怕眉心已經擰成死結。依然不讓任何人碰他的右手腕。
看到這裏,雲錦繡心底莫名地升起抹心疼。
過了很長時間,太醫還未趕來。
那些忙忙碌碌檢查的仵作以及狀似不安來回走動,不時沖護衛尖問,太醫來了沒有,那窦念穎。
雲錦繡冷笑地瞧着,問題不是太醫來了沒有,而是太醫根本就不會來。
沒有人去請太醫,太醫怎麽會來呢?
雲錦繡直望着窦念穎滿眼的擔憂,以及眼底不小心流瀉出的那絲絲愧意……呵呵,也許隻有這點愧意才是她内心真正流露出來的情緒罷。
餐桌上已經出現檢查結果。
問題出在太傅用的那杯酒上。
酒壺沒有問題,倒出來的酒也沒有問題,關鍵是太傅所喝的那杯酒,裏面含着強烈刺激心髒的當歸粉。
當歸具有補血、免瘋、潤燥滑腸之功效,但當歸之中所含的天然香豆素,對于心髒有刺激出血的惡效。
仵作雖也懂醫道,但是太傅這種重型心疾,仵作并不拿手。何況他們隻是被派來檢查這些毒狀的。
“四妹,這杯酒不是你敬太傅的麽?”雲榮萱适時站出來,突然又受驚似地拿帕子捂住嬌豔的唇瓣,“不是。是我看錯……是看錯了。”
但是後面的話已經沒有半點用處,關鍵是前面那句。
衆人齊齊朝雲錦繡看來,而恰在此刻,所有人都看到雲錦繡的丫頭正抱着醫箱子走過來,怯怯的樣子,一看就是心虛!
司空景豐皺眉,卻不語。
“不是她!”
被衆目光掃蕩時,突然傳來一道朗厲的聲音。
衆人看去,卻是八皇子。
他大步來到跟前,站到雲錦繡的面前擋住她,好像遮住所有的風雨一般,“兇手不是雲錦繡,你們不可妄斷!”
“雲錦繡以獸醫之身份,爲太傅診治,使得其病疾更加重。現在又再度拭殺太傅,此事很好解釋,隻要将太傅不知不覺地殺死,她就可以解脫了誤診太傅之惡名。”
“而這樣做的好處還有第二個,那便是嫁禍給太師府。她可以擺脫得幹幹淨淨!”
窦太師站在前面,任由身邊的管家信誓旦旦地證明說道。
“太醫怎麽還不來!太傅現在危在旦夕,知不知道!”窦念穎跟着尖聲說道,“雲錦繡你是獸醫,你不配爲我老師診病,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