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雲相嫡女這樣懶,明知道要參加及笄禮卻懶床,甚至是最後一個到達。
齊佳夜幽若觀火般的眸子,朝雲錦繡看來,仿佛帶着幾分查探。
而梅歌,則看好戲般瞧着雲錦繡,冷不丁道,“聽說你現在做獸醫了,莫非是晚上研究畜牲,所以才會睡晚,以至于清晨起不了榻麽?”
屋内還有兩名閨中女兒,一個捂着唇嬌笑,“相府哪有畜牲,你以爲這是鄉下麽?”
另一個略年長的跟着說道,“雲四小姐能做到這一步,也是拼了。能從醫治人,到變成醫治獸,可見是對獸類有着獨到的愛才能這樣呢!我等自愧弗如呢!”
你一言我一語,不時夾雜着嘻嘻嘲笑,倒是誰都沒留情面。
雲錦繡聽後安閑地水眸靜靜掃過衆人爾後羞澀一笑,對道,“昨日是睡得有些晚了。公孫太醫給祖母開了一些藥餐,錦繡現在雖爲獸醫,但也可以做出像樣的開胃菜來,便學着做了幾樣,爲祖母備下今日的用食。念穎姐姐,錦繡來晚了,向你道歉!”
這副不卑不亢的樣子,使窦念穎詫異地望過來,眼中瀉出陰勢冰絲!
她是故意讓請柬晚到相府,故意最後時間通知雲錦繡來及笄禮。
之所以這麽做,正是爲了陷害雲錦繡。讓所有人都知道,相府嫡女雲錦繡,還是從前那個傻乎乎,不懂禮數,任意妄圖的傻子!
在私家菜酒樓所經曆的一切,她窦念穎要一點點讨回來!
今日又有着雲榮萱的配合,窦念穎知道,自己想成功,很容易。
“沒關系,你年紀還小。等你長大了就明白。”窦念穎裝作大度的樣子,低下頭擺弄發絲,卻暗暗咬牙。
呵呵。有些人長大了,不一定就懂事。
雲錦繡心頭冷笑,現在她有點明白,爲什麽窦念穎總是死咬着自己不放。
像雲榮萱處處針對自己,雲錦繡還能理解。自己是嫡女,雲榮萱處處弱自己,自然不甘不痛快。
而窦念穎呢,莫非是爲了司空景豐?
回想着剛才在窗子時,窦念穎露出來的那雙眼睛,赤果果地充滿嫉妒。
若是在往時,雲錦繡想爲自己解釋一下,司空景豐與自己完全不那麽回事。她心裏的人是……是九王爺啊。可不是司空景豐。
雲錦繡暗暗臉紅,思緒遊走開,想起楚曜,不知道他現在起榻了沒。明明是那男人在懶床好不好。
覺得屋内太悶,雲錦繡出來了一會兒,恰好看到在外面流連着的司空景豐;
“錦繡,你何必這樣忍氣吞聲。她們這樣戲弄于你,你也戲弄回去,沒必要忍氣吞聲。”司空景豐顯然聽到了屋内那些嘲笑之音。
“因爲獸醫之名已經傳出,我若反駁隻會越抹越黑。”雲錦繡偏頭微笑。
然而她好像意識到什麽,突然扭頭朝窗子處瞧去,隻看地到果真窦念穎正朝這邊瞧看!
一瞬間雲錦繡明白了。
不一會兒,屋子内走出來個人,叫她進去。
司空景豐于是離開,雲錦繡進去之後,屋内很靜,她們都不說話,突聽到窦念穎道,“你們都出去吧,我想留錦繡妹妹說會話。”
留自己說話?
雲錦繡聞言,目光猛然朝四下掃了眼,發現每個人似乎都露出了然之色,仿佛早料到會有此一事。
那齊佳夜更将一杯水端過來放下,聽了這話後,乖巧地退出去。
雲榮萱笑着走前來,“四妹,你陪她說會話,我們在外面等着你。你懂事些哦!”
看着雲榮萱興災樂禍的一副樣子,雲錦繡内心微有不妙之感。
等所有人都走出去,她站着的位置與窦念穎有三寸,卻并沒有再靠近。
内宅的各種貓膩實在太多,雲錦繡不得不防,窦念穎再施什麽狠招,想在這個時候連累自己。
出乎她的意料,窦念穎擡起玉白的一張小臉,神色并沒有歡快,反而冰寒至極,她語調冰冷地說道,“雲錦繡你不必擔心,在此刻,外面是皇後娘娘,我是不會做出對你不利之事。畢竟八皇子……他也來了!”
這話是什麽意思,怎麽聽不懂!
什麽八皇子?
八皇子來這裏,跟自己什麽相幹?
而窦念穎這話,根本不像是什麽保證,而更像是一種警告般。
雲錦繡一頭霧水地聽着,想着自己跟八皇子加起來也不過見了一面。莫非有自己不清楚的事情發生。
緩緩地,窦念穎站了起來,朝雲錦繡走過來。
她穿着及笄禮中所用的裙子,發髻還沒有绾起,要等着過一會兒禮開始之後,由皇後娘娘親自绾起,這才算完成了及笄禮。
此刻披頭散發,穿着暗色禮裙的少女,猶如一隻瀝血歸來的鬼魂般直勾勾地看過來。
雲錦繡覺得她下一刻可能會伸出利爪,朝自己的臉抓來。
但是窦念穎卻沒那麽做,也許是還顧惜自己才女的身份。她的衣邊僅僅與雲錦繡衣裙相碰,這之後便停下來,仰起脖子那黑漆漆的眼睛刺來,“你說,怎樣的死法是最舒服的?怎麽才算是最痛苦的?”
“窦小姐,你想說什麽?”因爲房間内沒了人,雲錦繡也不想再叫她姐姐。
“我想讓你選擇一個死法。”
窦念穎聳聳肩,她退後一步,像無數大家閨秀一樣,端莊娴雅,看起來魅力無窮,再加上身上那股淡淡的書卷味道的氣質。有一種迷霧般的知性味道。
才不過是十五歲的年紀,卻已經初見成熟女子的風韻。
“哦,原來今日我是走不出這裏去了?”
雲錦繡微微淡笑,面上無色,内心卻嚴實密布地盤算起來。
冷不丁地她扭頭,正好剛才窦念穎一直開敞着的窗子,并沒有關死。
這便看到雲榮萱的身影,突地經過,掩人耳目地朝着另一座跨院而去。
“她去哪裏?想做什麽?”雲錦繡内中自問,不妙之感越發強烈起來。
莫非窦念穎玩的這招叫聲東擊西?
不行,得跟上她。
扭頭看到窦念穎好整以瑕地坐下來,仰脖望着過來,那樣的眼神好像是一種監視,又好像是要把自己困在這裏,等着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