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雲榮萱的笑僵在嘴角,眉心那靓麗的朱砂,襯得她的臉嬌美如花,可此刻卻晦黯尴尬!
老夫人在旁一笑,“這兩姐妹又在拌嘴了。行啦,都别吵啦。知道你們都是爲了我的身子着想,我都領情啦!”
可是雲榮萱僅僅是爲了讨好你,完全不是爲了你的身體啊。
雲錦繡在心裏補上一句,很想把老夫人的夥食完全改善,但是現在,似乎有點不可能了。
不一會兒寒氏殷勤倍至地端了一碗滲湯來,老夫人笑顔接下。
看到這兩人相對而笑的樣子,雲錦繡隻好更加閉緊嘴巴。
外面的丫頭又在竊竊私語,被老夫人叫進來,祠堂鬧鬼一事再度被提上日程。
“鬧鬼?是什麽鬼?有何人看到了?”老夫人聽了這話顯得十分忿怒,猛然坐直身體,一指那胡謅亂說的丫頭斥罵道。
“是小槐,她看到了呢。”那丫頭忙将一個梳着辮子的小臉微黑的小丫頭拽到跟前,如實禀報。
雲錦繡細細聽着那叫小槐的丫頭之言,正在思量,忽地聽到老夫人“呸”了一聲,卻見到手帕上的唾液染着鮮紅。
“呀,老夫人吐血了嗎?”寒氏大驚小怪,立即跳起來沖上前,滿面關切。
“不是。是我的牙床上,有些腫,大約是有了内火。”老夫人抿着唇,以舌舔了一下牙床,感覺到地裏微痛而腫,知道是上火。
寒氏松了口氣,連忙道,“這便好,這便好。佛祖保佑老夫人,佛祖保佑。”
隻不過是有點牙龈炎,這個需要啥佛祖啊!
雲錦繡聽後不禁皺眉,然而這時一個穿着水綠色繡着團花裙的婦人來了又回,手中捧着一碗茶,奉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這是妾身親手泡的,請老夫人飲了吧。這個能祛火呢!”
老夫人把帕子掉給身邊的人,接過那茶杯來,餘姨娘立即回道,“水溫正好呢。妾身都試過了。”
如此老夫人便一口氣喝下去。
這麽殷勤的寒氏,以及餘姨娘,實在讓雲錦繡有點摸不着頭腦。在這裏呆下去,也無非是看一些獻殷勤的戲碼,她突然覺得有些無趣,便想離開。
哪料到老夫人下令,晚上去祠堂見識見識那隻鬼時,突然她大叫一聲,捂着肚子慘痛呼喊!
這突然的變化,讓所有人都跟着一愣。
本想離去的雲錦繡也呆在當場,老夫人這是怎麽了,怎麽肚子痛?
“快,快……”老夫人捂着肚子,快喘不上氣了,臉上的皮膚皺成一團,那些紋路足能夾死人,“快!那杯茶水,那杯茶啊!”
事情變化得太快!
寒氏露出驚慌的表情,雲榮萱也有些傻了,隻下意識地朝老夫人所飲的那空茶杯看去,目光默默地朝餘姨娘看去。
立即傳了太醫前來。
可老夫人卻拉了肚子。
随後太醫開了藥,丫頭們手忙腳亂地煎藥,給老夫人服下。然而,依然覺得腹内隐隐作痛。
餘姨娘被抓起來押到老夫人近前,一副認罪樣子,“說,爲何要害老夫人!”孫嬷嬷上前兇悍地斥道。
“我,我沒有害老夫人。那杯茶是可以喝的。我不會害老夫人的。”餘姨娘細細眯着眼睛,媚惑而非常鎮定,但神色卻很認命,有一種矛盾的混亂感。
“胡說!”寒氏走上前振振有詞道,“若是你的茶沒事,爲何老夫人喝了會又吐又瀉,至今連太醫的藥也救治不好?一定是你下了毒!”
之所以餘姨娘還在這裏,并沒有帶下去處置。
是因爲她所泡制的那杯茶水,太醫已經檢查過了。沒有一點毒意。太醫沒查出毒來,也隻能先審問。
雲榮萱走上前來,語重心長地說道,“餘姨娘,我知道你因爲三妹妹被關在祠堂,心裏面不舒服。但那也是祖母生氣,而三妹妹也不争氣。居然跟個混混有了那種事情,這個你也不能怪祖母呀!”
她這樣說着,眼睛卻直往雲錦繡的方向看去。
每字每句俱是在說三小姐,可是每個字句都在暗指雲錦繡。
“混混兒”,自然是指莫君。
而引起莫君前來提親的,自然是指雲錦繡。
餘姨娘低着頭,“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那茶是很好的,是四小姐給我的……”
“什麽?!四妹?!”雲榮萱幾乎叫起來。
在外屋的雲錦繡突然聽到這聲叫,還以爲有人踩了貓的尾巴!
她看了一眼奉給老夫人的那茶杯,自然看到裏面的菊花。
菊花茶祛火是不錯,而這菊花也沒什麽問題。但是老夫人怎麽就腹痛了呢?
小竹緊張奔過來,滿眼的痛恨,小聲道,“小姐,那個餘姨娘又作孽了!看看這菊花,正是您送給她的呢。現在好了,她算是有了借口了!”
她當初說過什麽,餘氏一定不安好心!
沒想到卻在這裏等着小姐呢。
孫嬷嬷過來黑着臉讓雲錦繡去聽命。
雲錦繡聞言突然揚起一抹了然之光,俯身向小竹低言幾句,便順從跟着進了内屋。
老夫人正半倒在榻上,面上榮光不再,變得黯沉無光。
她捂着肚子,有氣無力地望着榻前的這些人,見雲錦繡進來,她面無表情掃了眼,繼而收回視線。
“四妹,你怎麽也這樣呢。菊花茶是你的?”雲榮萱皺緊眉頭,恨鐵不成鋼地說道,“祖母那麽疼你,四妹你怎麽能指使餘姨娘幹這種事呢?”
“二姐我幹什麽了?”雲錦繡淡淡反問,沒有半點被污陷的憤意,相反卻十分平靜,不慌不忙地樣子。
餘姨娘可惜兮兮地望着雲錦繡,顯得很抱歉。
“奴婢也看到了,之前餘姨娘進了靜黎院。沒想到卻是有着這種勾當!”外圍的冷嬷嬷跟着作證道。
冷嬷嬷這麽一說,其餘在靜黎院附近的嬷嬷與丫頭,也都被傳進來,其中有一半以上人都證明冷嬷嬷說得是事實。
其實餘氏出了靜黎院,還去了一趟青玉院。
雲錦繡在心裏補了句,但很遺憾,所有的丫頭與嬷嬷沒一個站出來說明,餘姨娘去過青玉院的事情。可見寒氏對于整個内宅的掌控,簡直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