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上來!”
那圓潤的玉佩被送上前去,交到老夫人手中。
四下的小姐們也跟着伸長了脖子,查看着這玉佩的模樣:珠圓玉潤,透着盈盈光澤,質地清澈,看起來是上好之物。
但是這個真的是四妹的随身玉佩嗎?怎麽以前沒見戴過?
“咦,上次四妹去太師府的時候還戴着呢。怎麽到你手裏啦?!”三小姐雲翠筠一臉驚訝好奇,小嘴吧啦啦一說,引得老夫人面色更深重。
書生見此言,臉上有明顯歡喜之色,連忙回道,“我與四小姐深情不移,乃是天作之合。她予我玉佩,也是心有所屬。還請老夫人您不要拆散我們!”
“你如何住進黃元侯府?”
強忍心頭怒火,雲老夫人一面認定雲錦繡德行敗壞,一面對這書生如此歡喜之相,而深惡痛絕。
“老夫人恕罪,晚生還未自陳姓氏。”
“晚生是慶丘城人,敝姓莫。我的姑母是黃元侯的嫡妻夏氏。所以我住在黃元侯府,并不是意外,而是與雲四小姐的緣份啊!”
老夫人聽得這話,隻覺得眼前陣陣黑暗。
黃元侯府如今已漸沒落,傳到這一代時,早被逐漸淡忘。雖然還保留着侯爵之位,但已早不複當年的榮光。
而這現今這位黃元侯正是雲錦繡的親舅舅,夏氏是她的舅母。
老夫人心中很明白,夏氏這個人是什麽樣的,夏氏的母族又是副什麽德行。
就跟眼前這個窮酸書生一樣,與他們相府簡直沒丁點般配徙!
可是這個書生居然與雲錦繡私下定情,這等大事,居然可以私自決定?
老夫人緊緊握着帕絹,胸口起伏,如果還是從前那個癡傻的雲錦繡,自己當然不會怪罪她。但現在的雲錦繡并不傻也不蠢,但她卻能做出如此令人憤懑之事。實在不可忍受!
屋室之内一片沉默,旁邊的雲翠筠笑得嘴角都彎起來,瞄着那姓莫的書生,頻頻點頭!
這書生面色蒼黃,身形瘦削,在那裏站久了腿還有點打旋,更沒半點斯文氣,一看就不像是真正的書生。看起來倒如個街頭惡棍賭徒那一類人。
不過看他眼睑黑於,不正經極了。
他配上雲錦繡,那該多好。
雲翠筠興災樂禍,從雲榮萱處來時,順手得到了她早盼望已久的一隻雕金畫玉的珍貴簪子。
雲榮萱出手大方,她又怎麽能太過小氣呢。
這一次,就把雲錦繡嫁出去吧!
“祖母,孫女覺得這位莫書生,倒是一個老實人。”雲翠筠雲霧般的青絲上,插着一枚雕金畫玉的攢刻鑲尾念花的簪子,轉頭回首間,那簪子炫美十足,令她整個人都仿佛鍍了層金般華美,幾乎都能與雲榮萱一較高下。
雲老夫人莫名地看着今日過分活潑的雲翠筠,“你說什麽?”
雲翠筠好像沒看到老夫人的不悅,繼續鼓動着,“四妹的舅母是這位莫書生的姑母,若是四妹與其結成連理,豈非親上加親?”見老夫人臉越繃越緊,她卻執意繼續說,“何況四妹在夜裏與莫書生相會,還給了定情信物。這件事情傳出去,就算四妹是嫡女,也是沒處說理的。别人隻認爲是咱們相府欺負莫書生呢!”
“三妹,這件事情還是等四妹來了再分辨吧。”雲绮晴出聲勸道。
在場中的五小姐六小姐,各自持觀望态度,并沒有打算說話的意思。
雲翠筠一臉凝重地關切道,“這件事情四妹能不能分辯得了還是問題。祖母,孫女隻是不想讓相府落人口實,這可得不償失呀!”
“喲,這裏好熱鬧。”正在這時一道聲音而入,随着雲錦繡的話聲,跟着進來一對主仆。
青色軟煙羅裙,披着金絲繡線的披風,少女雙瞳剪水,沉冷無波,随即進來。
“三姐剛才說什麽,什麽落人口實,得不償失?三姐學的詩詞不錯麽,張口嘴口的倒是個極有學問之人,莫非是跟誰學的?”
雲錦繡說罷轉過頭,若有所指地朝那莫書生看去。
雲翠筠臉頰脹紅,急急分辯,“四妹你在胡說什麽!我隻是在爲你着想,真是不識好人心。”
“爲我想什麽?我倒要聽聽了。”雲錦繡歪頭,淡漠回敬。
“行了都别吵。”
雲老夫人朝兩人瞪去,回頭指向莫書生,愠怒道,“繡兒,這是怎麽回事,今日你将此事說清楚!”
來之前雲錦繡就在外面聽了一會兒,也聽得差不多了。
這個姓莫的書生,是來提親的。還是提自己的親。
那塊玉佩也是自己的,卻偏偏落到這莫書生的手裏。
可搞笑的是,雲錦繡從來沒見過這塊玉佩。而黃元侯府之内夜會一事,那個真的是自己嗎?
如果黃元侯府是自己,那太傅府裏面的又是誰?
什麽時候自己會分身術了?
見雲錦繡僅流露出一抹漣漪般的薄笑,場内的人,一個個都露出奇怪的表情。
隻有兩人慌張了。
雲翠筠以及莫書生。
“繡兒小姐,那夜你我山盟海逝,如今我帶着玉佩上門求親。姑母也爲我準備了聘禮,我們鴛鴦入水,天作之合啊!”莫書生沖動上前就要捉雲錦繡藏在袖内的柔荑。
小竹搶上前攔住,尖斥道,“你在渾說什麽!我家小姐才不是那種與人私訂終生的,你在胡說!”
院子内的嬷嬷頓時上前要架開莫書生,雲翠筠及時上前攔住,回頭望向老夫人,“祖母,千萬不能說沖動事情呀!現在送聘禮的人正在來的路上,若是此事做得不妥,可是對咱們相府顔面有失呀!”
老夫人聞言,臉沉下來,尤其是那句送聘禮的在來的路上……此事必定會被傳得滿城風雨。
她滿眼失望地将目光落向雲錦繡,聲音冰冷,“繡兒,事到如今,祖母也留不得你了。既然事以至此,你便嫁了吧!”
黃元侯府雖然沒落,但是聲名還在。
這莫書生又是夏氏的親侄兒,況且事實擺在眼前。
老夫人眼中最後一點留戀也化成冷漠。早在雲錦繡失蹤之時,她就覺得這個嫡女是留不住了。不管她這三日在誰府上度過,還是流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