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還未前行多遠的路程,便被一夥狼狽的武者給攔下了。
“宣先生,是我們、我們是華山清風府的人啊!”與郅牧料想的一樣,在進入内城後,他們終于找到了一波六大派所屬的成員。一直活躍在背景闆,給郅牧等人充當陪襯的名門大派,如今終于有了露臉的機會。隻是他們此刻的狀态很不好,抛開丢盔卸甲的狼狽身形不說,還有四五個連行走都不能自已的傷員急需照料。
“這……還請各位稍等……”宣士仁回頭望向郅牧,而後者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各位,還請沿着崇文門的方向一直走,那邊已經被我們清理幹淨,你們換上那些元兵的衣服,僞裝成城樓守軍,我等還要去皇城方向阻止那長生天薩滿,無暇顧及諸位,還望見諒!”宣士仁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輕而易舉的就将對方打發離開,盡管清風府的人還對宣士仁把他們騙來此地有些不忿,但畢竟眼下自身難保,也隻好順着宣士仁的意思先去崇文門避難。
“對了,你們若是在道路上遇到其他門派的同道,也可以叫上他們一同前往。”臨行時分,郅牧又補充了兩句話:“待我等擺平了那邊的麻煩,就回來與諸位商議!”
“等一下!敢問三位,我等可是來到了元末明初,那八十年前的動.亂之時?”正當郅牧等人要離開時,人群中突然傳出一個聲音。
“正是如此。”
“既然如此……師兄,你先帶傷者往崇文門去吧,我當随三位好漢同往,除魔衛道!”
“哎,二師弟,我等也同往!讓大師兄帶着他們先行退避吧!”
“哦?我還以爲,這六大門派中盡是些貪圖利益之輩,沒想到啊。既然如此,便一同前來吧!”郅牧對此毫不意外,他将早就準備好的話術說出,示意三人放慢一些速度。事實上,除了第一個開口的人是真心想要行俠仗義之外,後面跟風的幾人,全都是混雜在武林門派中的輪回者罷了。
“我本意是不想讓太多人摻雜進來的,但皇城中少說也有數以百計的敵軍在等着我們,僅憑我們三人的力量……恐怕是無力招架的。”就這樣,郅牧等人重新啓程,一路上如法炮制,将遇到的衆多門派弟子送往崇文門内避難,而他們身邊的輪回者和武林人士數量更是如同滾雪球一般膨脹,很快就集結起了一支二十餘人的隊伍。
“我就說嘛,這麽大的故事背景,怎麽也得有個十幾人的輪回者規模才合理,算上因爲江湖仇殺而死去的倒黴蛋,這些人基本上就是全部了。”此時跟在郅牧身邊的輪回者,全部都是對眼前情況了然于胸的,并具備一定素質的精英,而郅牧用後腦勺想想都能知道,這種脆弱的聯盟有多麽危險。
“如今,我們尚且自身難保,不趕快去阻止那場祭祀,怕是都統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又談什麽回去的道路,又争奪《花關索傳》呢……不過,一旦這話本重新現世,那他們恐怕立刻就要刀兵相向了,不可不防啊。”
多變的思緒中,半個時辰匆匆過去,郅牧一行人已經來到了此行的終點,也就是皇城前的大内正門——崇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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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肅穆的宮門前,竟沒有一個守衛在此的士兵,郅牧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依稀還能聽到門内歌頌長生天的祈禱祝詞。
“呼……”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過身望向衆人。
“諸位好漢,一旦我開啓這扇大門,便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他朗聲大喝,絲毫不介意被門内的元兵聽到。
“此路兇險異常,九死一生,若是此刻想要離開的,我絕不會阻攔。”郅牧當然知道,這些輪回者是不會放因爲自己的一番豪言壯語就放棄自己原本的念頭,他們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注定的——即“保命”和“完成任務”。他的這番話,是給自己三人,以及六大派所屬的幾位“俠客”所說的,是給那些真正爲了大義而前來相助的“英雄”所說的。
這可以說是一種儀式感,也可以說是在爲自己打氣。
在進入這個世界後,他一直覺得,自己與“武俠”這個詞語越來越遠。作爲丁既明這個“小人物”來說,他沒有體會到仗劍天涯的英雄傳說,也沒有經曆過快意恩仇的江湖情緣,有的,隻是跟輪回者、域外天魔之間的爾虞我詐,以及被大明朝廷安排好的人生路線。他所存在的意義,就是被《花關索傳》所引誘,前往那八十年的動.亂時代,爲了确保大明社稷的延續,去舍生忘死的、去不顧一切的犧牲,去擊破那些讨人厭的薩滿和妖魔。與其說,這是一個武俠風格的世界,倒不如說,這是一個披着江湖外皮的,映射郅牧輪回者身份的故事縮影。
無奈、彷徨、生與死的交織,讓郅牧心中感慨非常。所以,他才由衷的對那些自願前來此地冒險的俠客,感到由衷的敬佩。
“但是,就如同我先前所說的那樣,既然無奈,那便好好享受罷!享受這身爲‘俠’的短暫時刻!”
“唯有此刻,我就是丁既明!唯有此刻,我就是“俠”!”
“爲挽救這武林蒼生,大明江山,我當獨身先往!”話音未落,他暗運雙臂勁力,推開了這扇沉重而又古老的宮門。
說來也怪,如今雖是初春時分,風中多有幾分寒意,但在推開宮門後,郅牧隻覺得一股猛烈的熱浪朝自己襲來,他心中警鈴大作,立刻朝着一邊閃去,在赤紅的烈焰散盡後,其中包藏的,竟是數把妖異的骨槍!
“快!立刻沖進去!”宣士仁一馬當先,用手中的火铳打死了一名持着骨槍的元兵,但關勝比他更快,隻見他竟凝練出一抹鲸脂般的劍光,直接将藏匿在宮門口的伏兵斬殺殆盡!
“沖!”二十餘名輪回者和俠客魚貫而入,立即跟眼前能見到的敵軍拼殺起來!而郅牧也尾随其後,與宣士仁、關勝直奔大明殿而去。
“敵軍人數衆多,不能硬拼!擒賊先擒王!”郅牧看着周圍密密麻麻的元軍士兵,以及一整隊騎着草原駿馬的蒙古怯薛,頓時感覺到了洶湧而來的殺氣。面對着成倍于己方的敵軍,不禁讓人從心底裏感受到一種絕望。
“暴雨梨花槍!”宣士仁以手中能夠噴火的長槍開路,頓時掃出一片空地,但也因此被對方精銳的怯薛部隊所盯上,數十支箭矢在空中劃出筆直的氣浪,将宣士仁限制在了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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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隅。
“關勝,送我進去!”随着郅牧的大喊,關勝頓時心領神會,他再次靜心凝神,用自身獨特的劍氣爲郅牧打開了一條道路,當看到郅牧和幾位俠客成功進入大明殿所在的廣場後,他方才持劍傲立,死死的守住了身後的大門。至于爲什麽是讓郅牧去面對敵軍首領,那自然是因爲關勝和宣士仁清楚郅牧在斬殺那個元軍首領時所用的手段,不管是武功再高的敵人,隻要被那種看不到軌迹的“暗器”打中,定然要殒命當場。所以,隻有郅牧才是最适合去執行“斬首戰術”的人選。
如果說,剛剛隻是“有點熱”的話,那麽,如今的郅牧就仿佛被放在微波爐裏旋轉一般,除了越來越無法忍耐的灼傷外,還有整個腦殼都受到擠壓的眩暈和疼痛感。這并不是比喻的說法,因爲郅牧此時的生命值正在以每五秒下降百分之一的速度流逝。當他站在大明殿的台階上向下眺望的時候,發現整個大都城都近乎融化在一片略顯妖異的熱浪中,那布滿烏雲的天空也早已換了模樣,呈現一種極緻的漆黑,仿佛原本的天空是被什麽東西撕裂了一般,露出了另一個世界的冰山一角。
“原來,這才是儀式真實的模樣,怪不得城外的明軍發現不了……”給整個大都城布下了一層迷彩性質的障眼法,這已經不是武功可以達到的手段了,可謂是近乎妖法矣。
“時機已至!”這時候,郅牧和關敏終于發現了彼此的存在,美人周身氣勢一蕩,輕飄飄解開了身上的繩子,與她一同站起身來的,還有數十位已經被關敏暗中串聯起來的,被縛的武林人士們。不知道關敏用了什麽辦法,他們身上的毒性已經消散,雖然略顯虛弱,但好在一身武藝盡複。稍微活動了下筋骨後,立刻跟周圍的元兵們拼殺起來。
“攔住他們!”整個皇宮廣場的中央,如今已如同人間煉獄,滴落鮮血的屍體、風幹成骨的法器、還有成軍列隊的怯薛衛士,構成了一幅令人遍體生寒的風景畫。而開口之人,正是留守于大都城内的元朝宗室——淮王帖木兒不花,而他身邊,則是另一個被自家皇帝抛棄的倒黴蛋——左丞相慶童。在原本的曆史上,他們通通都被破城的明軍所殺,但在這段架空的劇情中,注定還要攪動一番風雨。
“既要擊殺這兩個名義上的最高指揮官,瓦解敵人的士氣,還要想辦法搗毀儀式現場,阻止域外天魔降臨……”郅牧頓時感到有些頭大,“按照最優先的選擇,那必然是該以破壞儀式爲主,可是,就算我底牌盡出,真的搞定了這群薩滿,但恐怕下一刻就會被圍攏上來的元軍殺死。”
“但如果我先去幹掉那兩個首領,時間上又來不及,如果真的讓他們完成儀式,恐怕一切休矣!”
“關敏!你們牽制住周圍的士兵!我先辦正事!”
“幾位英雄,還請相助!”按照郅牧和關敏等人的方位來說,那些武林人士跟慶童等人都位于中央廣場的北側,靠近大明殿的正門,但郅牧才剛剛從廣場南面的入口進來,距離祭祀現場更加靠近。另外,盡管郅牧看不懂這場祭祀的原理,但他至少能夠發現,爲首的那個頭戴鹿角帽,背負妖異骨矛的薩滿頭子,隻差聊聊幾筆,就可以完成一副由鮮血繪制的圖騰了,不管那是什麽,郅牧都無法去賭。因此,他也隻能先去阻止那名薩滿的繪畫進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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