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傑,快來呀,快來跳舞吧!”在經曆了不愉快的山崖事件後,一場盛大的篝火晚會開始了。
“讓我們爲勇敢的戰士們舉杯!敬國王、王後和萊斯特領!”在集體的歡呼聲中,西蒙伯爵匆匆離開,他與其他貴族們還要在城堡舉辦真正的宴會,又怎麽會跟治下的泥腿子們多呆一秒呢?
在鎮長的指揮下,村民們自發的在村莊廣場上擺放了兩條長長的橡木桌,并準備了許多在郅牧看來别有一番風味的美食——軟爛的牛腱、肥膩的豚肉、熱騰騰的兵豆湯以及香甜的奶酪,甚至還有一罐新鮮的奶油。
初經戰場的民兵們興奮的吹噓着自己的功績,而郅牧的出色表現也常常被人津津樂道。他承受着來自于四面八方的羨慕神情,表面上擒着微笑,内地裏卻心事重重。
“羅傑,我沒想到你如此的勇敢!你不但獻上了計策,還敢獨自深入漆黑的洞穴!這還是你嗎?”朱莉看上去有些強顔歡笑,她喝下了一些蜂蜜酒,整個臉蛋都紅撲撲的。
“當然,朱莉,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雖然之前有些怯懦,但如今已經想明白了!隻有加入軍隊,才能獲得地位和财富,才能更好的保護我身邊的人。”郅牧心理一咯噔,知道這幾天的自己太過反常,生怕被人發現自己是假冒的,隻好說些别的來轉移少女的注意力。
“羅傑,我沒想到……你又出乎我的意料了……你帶回來的神奇藥粉足足頂的上他半年的收入!我是說,我想我父親應該不會反對我們了!”朱莉瞪着明亮的大眼睛,毫不避諱的盯着郅牧。
“我……”郅牧突然結巴了,他現在着實有些困擾,不知道該怎麽委婉的拒絕朱莉才好。
“當然,我知道!可能不是現在……你以後還會參加很多戰役,可能會去很遠的地方……如果你真的完成了夢想,被冊封爲騎士……我是說……”
“不管如何,請别忘了我這個鄉下的姑娘呀……”朱莉這番話似乎鋪墊了許久,她此時的眼神中充滿了奇異的色彩,随即又像失去全身力氣一般,晃晃悠悠的離開了。
“啊……如果是真正的羅傑,應該會選擇和她在一起吧。但我畢竟隻是個過客,如果我現在答應了她,在我離開後豈不是會對她造成更大的傷害。”郅牧的思路很清晰,等到他離開這個世界,一切的人物關系都會飄散如煙,所以他此時的感受更多是同情與惋惜。可就在這時,項鏈突然散發出一股能量,仿佛靜電一般刺了郅牧一下。
“别猶豫,去抱住她!你能把我帶走,就也能把她帶走!”艾琳小聲的提醒道。
“可是,她喜歡的是羅傑,而我是郅牧,我以後總不能看到誰喜歡我就都一并帶走吧?”他頓時滿臉黑線,“而且,我對人生姑且還是有追求的,不太想做這種渣男的角色。”
“換句話說,我才僅僅認識了她幾天,作爲一個有點熟悉的陌生人……我的想法是,就此打住,不再來往比較好。”郅牧皺起眉頭,他似乎沒有意識到,時間仿佛再次變慢了。
“大叔!你現在就是羅傑!如果你連此刻的希望都不給她,那她還剩什麽?守着那個酒鬼老爹過日子嗎?或者被迫嫁給她不喜歡的人?”艾琳憤慨的說道,同爲女性,看來她很希望能夠看到騎士與少女的圓滿結局。
“我承認,她是個很不錯的姑娘,但我做不到像小說人物那樣,頂着别人的身份和皮囊,随便欺騙他人的感情。而且,【黃金蜜蠟】的存在隻是一個巧合,我就算有這個意思,也沒辦法帶走人家呀。”
“聽着,如果你是個男人,就上去抱住她!”艾莉仍不死心。
“我不能。”郅牧閉上眼睛,堅定的拒絕道。
然而,他脖子上的項鏈卻突然釋放出一股能量,将郅牧向前推去,直到撞上朱莉離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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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仿佛再次開始流動。
郅牧揉了揉疼痛的脖子,迫于無奈,他隻能緩緩開口道:“朱莉,是這樣的……我最近有些心事,因爲……”
郅牧似乎下定了決心,說到:“因爲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畢竟在這裏……這裏并非前線。如果我要建功立業,恐怕還得離開這裏。”
“所以,你并不是讨厭我了,而是擔心暫時見不到我了,對嗎?”朱莉仿佛突然恢複了活力,她瞪大眼睛看向郅牧:“别擔心,我會等着你的!你也要保護好自己。”
“……好的,如果,如果我很久都沒回來,就不用……”這時,朱莉拿起了新鮮的粗麥面包,一股腦的塞進了郅牧的嘴裏。
“就這樣吧,我也會繼續釀酒的,說不定也能攢下一些錢哦。”月下突兀的飄起一陣微風,朱莉一手端着酒杯,一手輕輕拂過發梢,仿佛含苞待放的銀蓮花。她的腳步仿佛輕快了許多,一蹦一跳的溜走了。
“大叔,你覺得這樣好嗎?”
“……我也不知道。”
随着艾琳的沉默,郅牧端着空蕩蕩的酒杯,身影似乎融入了黑暗中。
清晨,在朱莉不舍的目光下,郅牧身穿光滑的皮甲,胯下則是一匹棕色的老馬。他承接了新的任務,決定成爲信使,将一封手令從萊斯特郡傳遞到西邊的赫裏福德郡去。那裏是以吉爾伯特伯爵爲首的貴族派與莫蒂默男爵爲首的保皇黨對抗的前線。
被西蒙嗆到的吉爾伯特前幾日就率兵回歸了封地。因而未能收到這份命令,但郅牧并不打算将信交給他,而是直接去完成一件大事——假如這個世界的曆史沒有大幅偏移其原本軌迹的話,他打算直奔赫裏福德郡西北的威格莫爾城堡,那裏是愛德華王子被軟禁的地方!
輕騎簡裝,郅牧在朱莉關心的眼神以及衆人的圍觀下,帥氣的策馬越過山澗,消失在了視野盡頭。
然而,還沒過幾分鍾,郅牧就火急火燎的拉緊缰繩,而老馬也因爲吃痛将郅牧甩了下來。
“好像、好像沒人告訴我……這馬該怎麽騎?”郅牧的兩股間像被樹皮摩擦一般火辣辣的疼痛,頭腦也被颠簸的視野弄得昏昏沉沉。盡管馬鞍和馬镫早已在公元六世紀時傳入歐洲,但對于一個小小的斥候來說,顯然還不值得用上牛皮縫制的馬鞍與金屬鑄造的腳蹬。所以,郅牧不出意外的悲劇了——他根本不會騎馬。
“呼……要冷靜,我先用繃帶做兩個布馬镫湊活用,再把皮甲脫下來墊到馬背上,蓋住這愚蠢的木頭馬鞍……希望這能管用。”在真實的曆史上,西漢時期就已經有了布制的馬镫,而第一個金屬馬镫的出土要等到西晉,這也算是一種活學活用了。
就這樣,郅牧一邊走,一邊練習騎馬。餓了就吃些幹糧,渴了就喝些溪水,下雨就躲在山崖下。一路風雨兼程,見識了許多有趣的風景和動物,總算是摸到了赫裏福德郡的邊緣。
“不容易……我已經記不清自己跑了幾天了。目前看來,我無需經過城市,而是應該改道西北,救出愛德華後立刻向西進入邊境地區投奔身爲保皇黨的莫蒂默男爵。”在這個時代,威爾士還尚未與英格蘭合二爲一,羅傑·莫蒂莫作爲邊境的守護者,擁有一支能夠翻山越嶺的職業部隊。他在劉易斯戰役中戰敗被俘,但出于邊境安全的考慮,西蒙剝奪了他在威格莫爾城堡的封地後便釋放了他。巧合的是,郅牧現在的名字也是羅傑,隻不過全名爲羅傑·德·萊伯恩。
思緒流轉間,前方的道路上似乎出現了情況。
“請您聽我說,尊貴的閣下!我們并非有意沖撞您的馬車,實在是肚子裏饑餓難忍,不小心才摔倒在這裏……”
“卑賤的農奴,是誰允許你們離開領主的土地的?你們會爲自己的惡行付出代價!”隻見一個威風凜凜的騎士守護着一架豪華的馬車,他拔出了佩劍,似乎要傷害眼前的幾個形似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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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樣的人。郅牧見狀,立刻穿戴好皮甲和鐵盔。騎着老馬飛奔出去——經過這幾天的磨合,他已經勉強學會騎術了。
“铮!”郅牧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居然用手中的斑駁鐵劍攔住了騎士。
“先生,你忘記自己的騎士誓言了嗎?欺淩弱小是可恥的做法!”郅牧義正言辭的說道。
“你是哪裏來的賤民?”鷹鈎鼻的騎士蔑視的看着郅牧。“他們是背叛君主,逃離領地的農奴!按照當地法律,如果将他們抓回領地,還可以獲得一大筆傭金!”
“慈悲的先生,我們不願離開祖輩耕種的土地,也并非不願侍奉貴族老爺。隻是今年要交的稅金太多了……我們聽說,隻要能在城鎮中居住40天,就可以成爲自由民,所以才冒險一試,還請您降下垂憐吧!”
郅牧一聽就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在這個相對落後的中世紀早期,對農奴的苛捐雜稅就像大山一樣壓得他們喘不過氣。吃豬肉和黃油要交稅、使用磨坊要交稅、飼養牲畜要交稅、收集柴火要交稅,就連在山林裏狩獵、在溪水裏捕魚都要交稅。乃至貴族老爺買了件好看的皮草,也會把費用攤牌在每個維蘭(農奴)和領民的頭上。不幸的是,曆史上,英國的第一次農民起義還要百年後才會爆發,在加上荒野中數不盡的怪物威脅,如今的底層人民隻能靠着教會的信仰找到支持自己的方向。
“幾位,你們快走吧。對了,你們的君主可能沒有告訴你們,入城還要交人頭稅,登記爲自由民也要交多達6先令的費用。”随後郅牧将來到這裏後獲得的所有便士和第納爾拿出來,交給了那幾位農奴。
“感謝您,慈悲的老爺!請您告訴我們您的名諱吧!我們會爲您日夜祈禱!”髒兮兮的農奴們放聲大哭起來。
“不必激動,我是萊斯特的羅傑,羅傑·德·萊伯恩!我的名字将響徹不列颠!”郅牧吹了個大牛,随後堵住了騎士和農奴間的通路。
“賤民,你知道自己冒犯了哪位大人嗎?”鷹鈎鼻的騎士眯起眼睛,指向馬車上的紋章。“這可是十五人男爵議會的議員閣下!名爲……”
“抱歉!我對紋章學沒有任何研究,也不在乎他是議員還是國王。”郅牧緩緩取出漆黑的glock-17,瞄準了騎士的諾曼式頭盔。
“我不願意随便奪取他人的性命,你現在還有機會離開!”
“粗魯之徒!讓我教訓一下你這冒犯貴族的賤民!”騎士的表情漸漸變得扭曲,他從來沒有見過膽敢這麽跟他說話的賤民,于是他揮舞着闊劍,激發出淡黃色的光芒,縱馬朝着郅牧沖來。
“砰!”一聲清脆的槍響,伴随着馬兒的嘶鳴聲,騎士帶着不可置信的目光倒在了地上。這個時代還沒有發明出鋼材和闆甲,作爲裝備精良的騎士,隻會佩戴皮帽、鏈甲帽以及鐵質頭盔三重防護。但這些在現代槍械的威力下,如同紙張一般被穿透了。
“失策了……我馬沒了!”郅牧惋惜的看着脫缰而去的坐騎,又将目光放在拉着馬車原地轉圈的兩匹白馬身上,随後反思道:“我對自己的射擊技術也太自信了……這一槍下去,我的手腕差點扭傷……如果沒能打中他,那麽死的就是我了。”在沒有經曆過專業訓練的前提下,使用槍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郅牧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安撫好受驚的馬匹,收起武器,轉而拾起泛着銀光的騎士闊劍,緩緩挑開了馬車的木門。
眼前是一個穿着華貴但瑟瑟發抖的貴族,隻見他色厲内荏的叫道:“賤民,我願意向你投降!但你要保護我的生命安全,我也保證我的家族會支付贖金!”
“好的,好的,‘高貴’的先生!”郅牧眼皮一跳,一字一頓的說着,“我這個‘賤民’向您保證,您會有一個令人難忘的回憶!”說完,他扒下鷹鈎鼻騎士的裝備,再把屍體扔進馬車裏,驚起一陣貴族的嚎叫聲。随後他鎖死了馬車的大門,乘上拉車的白馬,帶着着不知名的貴族緩緩遠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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