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平凡的夜晚。
寥落的疏雨,靜靜拍打在深藍色的雨傘上。
他,身着一襲寂寞的黑,有着挺拔的鼻梁和消瘦的颌骨。他眼神憂郁,卻又透露着些許瘋狂。沒有人知道他想做什麽。更令人瞥見就膽寒的,卻是男人健壯的手臂下,那一抹鮮豔的紅——那是一把沾染罪惡的匕首。這樣一個人,如果偷偷隐藏在一個補習回家的學生身後,那應當是一個殘酷而痛心的故事。
在文學作品中,第一印象總是非常重要,當一個角色被如此重的篇幅描繪時,他可能就是主角:“嘿!他看上去很酷,雖然他帶着兇器,想必也是有不爲人知的理由吧!”但也有人認爲,生活總是帶有戲劇化的一面,他應該是個壞人,而此時他也恰好跟在一個女孩身後。
“嗯?那個人鬼鬼祟祟的想要幹嘛?”幾個平凡的中學生剛剛結束了晚上的輔導課程。他們也看到了這一幕,因爲那個男人正尾随在他們的一位同學背後。但他們沒有聲張,嘿!誰又願意聲張呢?大家都很累了,就這樣吧,明天還要上學呢!
如今正是八月的末尾,即使是遠離光明的夜晚,天氣依然還有些悶熱。男人被黑衣裹挾的身體也漸漸透露出了汗水。他與那個女孩更近了,他慢慢擡起了手臂……
“砰!”
女孩驚恐的轉過頭去,卻發現了一個瘦弱但堅挺的背影。
“靠!痛死我了!”
眼前出現的身影穿着亮眼的英式風衣,帶着沉穩的黑色眼鏡,看起來是一個非常注重自身形象的人。
隻見這個富有正義感的年輕人舉着剛剛從旁邊商店門口拿來的廣告牌,用金屬的部分擋住了黑衣人的匕首。至于爲什麽會痛呢?那自然是因爲,他明顯低估了其粗制濫造的程度,所謂廣告牌,說是牌子,但不過是在幾根粗糙的鐵架子上搭一層塑料編織的布而已。它們的内部是中空的,所以匕首穿過廣告牌,淺淺的刺入了年輕人的腹部。
“嘶……我、我已經報警了!”隻是,他一開口便直接破了功,盡管他想要按照電視裏傳授的方法呵退壞人,但那顫抖的語氣已經暴露了他膽怯的本質。
“這大黑天的,我們不認識你,也不想追究到底,你再不快跑,可就跑不了了!”年輕人雖然痛的不行,但還是堅持用惡狠狠的語氣面對着眼前的黑衣人。幸運的是,或許是他的言語奏效了,黑衣人深深的看了這年輕人一眼,緩緩退入了黑暗中。
“呼……幸好,他被我吓退了。姑娘,你沒事吧?”
年輕熱情的伸出手:“我叫郅牧,你是附近補習的學生吧?晚上回家可要小心呀,最好能讓家長來接一下。”女孩拉住郅牧的手,怯生生的站起來,她剛剛因爲驚吓摔倒了。說到:
“謝、謝謝你……我叫……啊!你身後!”
郅牧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而一把猩紅的匕首,正從他的體内貫穿而出。黑衣人憐憫的看了他一眼,快步離開了。而遠處傳來的,則是飛揚的雨滴和刺耳的警笛聲……
“痛……好痛……”
男人的雙目漸漸失去了神采,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氣,卻又被漫天雨水堵住了喉嚨。
“嗚嗚……你怎麽了……你别吓我啊……”
女孩的哭泣聲開始變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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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啊,本來還以爲是一場英雄救美……”
男人最後的一點思緒,漸漸飄飛。
“可惜,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不一會兒,新鮮的血液混雜着雨水從喉嚨中湧了出來——他已經聽不到聲音了。
“就這樣,我年輕的生命在一場意外中結束。”
“我所珍視的,我所厭惡的,我所擁有的,全部消散在了回憶中……”
他的眼前似乎陷入了一片黑暗。遠處,卻傳來一陣悠揚的樂曲。
“我……我怎麽聽不清?”他掙紮着,向着黑暗中的聲音側耳傾聽。
“這……似乎是《夜色鋼琴曲》?不對,它在變化……這應該是《memories》?不……它又變成了那首禁曲《黑色星期五》……算了,我想這些又有什麽用,畢竟,我馬上就要死了吧……”郅牧決定停止思考。
“來生,我一定要好好學習,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在他決定放棄的一刹那,那聲音似乎也終于調頻成功,樂曲的變化逐漸定格。
“是我……最喜歡的……那首曲子……”
遠處,似乎有一道溫暖的光,和一個曼妙悅耳的聲音……
然而,這個聲音正在訴說的事情,卻是異常冰冷……
【檢測到特殊靈魂體,無眠樂章已經打開,正在吸收中。。。】
“什……麽?”
【靈魂已被吸納成功,正在構建法則身體。。。】
【歡迎您,輪回者6701号,下面将由一位資深演奏者爲您介紹無眠樂章的基本規則。】
意識如同斷線,身體仿佛從萬米高空中跌落,郅牧的每一寸皮膚都在訴說着痛苦……
“這裏是……哪裏?”
郅牧睜開雙眼,驚訝的望向四周,此刻的他早已不在那濕滑的人行道上,亦不在充滿消毒水氣味的醫院裏。而是伫立于一方更廣闊的天地——他腳下所踩的,是完全叫不出名字的象牙色金屬;遠處則有着許多高大浮空的黑色建築,無數奇形怪狀的身影穿梭其中;而他的頭頂,一片璀璨耀眼的星空下,無形的樂曲悄然飄落,輕輕拂過郅牧的發梢的同時,悄然将動人的旋律塞進他的耳中。
當然,如果隻有這些,還不足以令一個經受過唯物教育的新時代青年震驚。
“呼……冷靜,要冷靜……”郅牧試圖爲這一切找到合理的解釋。
“應該是那女孩爲我叫了救護車,然後我的損友們得到消息,用前些天買的那個星空投影儀整蠱了我……吧?”郅牧有些動搖了。
“可是,就算能模拟這麽漂亮的銀河,但這麽大的廣場是哪裏來的呢?還有,那些奇形怪狀的生物又是什麽?不會是演……演員吧?”
看着遠處一個至少有三米高的黑色人影匆匆掠過,郅牧感到有些頭痛。
“不會玩的這麽大吧……”郅牧看着一個漂浮在空中的核桃形狀的黑影,而黑影也發現了他,那核桃歪了歪頭,于是熱情的伸出八條觸手向郅牧打了個招呼。
“還、還是克蘇魯風格的整蠱啊……”郅牧開始頻繁的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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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咯——咯咯!”
“啊!什麽東西?”突如其來的雞鳴聲響起,吓了他一大跳。
“嗨~新人你好,我是演奏者的一員,你可以叫我‘雞哥’!”
“等等!這裏是什麽地方?還有,雞爲什麽會說話?”郅牧看着這隻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大公雞,理智早已處于崩潰的邊緣。
“這位新人,我雖然叫雞哥,但我卻不是一隻公雞。”雞哥從外觀看上去,是一隻成年的白科尼什雞,綠豆大點的鬥雞眼上滿是狡黠奸詐的神色。當然,這隻是郅牧的主觀感受。事實上,除了能口吐人言以及通體白色外,它跟郅牧在農家樂看到的公雞并沒有什麽區别。
正在郅牧打量它的時候,雞哥也發現了這一點。它的語氣突然變得飄忽,用一種郅牧聞所未聞的語調吟唱道:
我是一名資深的【演奏者】,
是無眠意志的傳播者,
也是世界原力的剝奪者。
“你應該對我有最起碼的謙卑。”白色的公雞擡起驕傲的頭顱,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看着他。
“在我之上,還有負責編制世界規則的【譜曲者】。這個暫且不論。而你,是一個普通的見習【輪回者】。一種廉價的消耗品。”公雞淡漠的說道。
郅牧聽到這些,忍不住吐槽道:“但你還是沒有告訴我爲什麽雞會說話……”
“别插嘴,繼續聽我說!”
“不眠樂章是偉大的宇宙意志之體現,祂會尋找那些已經死去的生靈,并檢測他們的靈魂是否符合吸納要求。當他們的靈魂被選中時,樂章會利用法則之力爲他們重新構造身體,使其獲得新生。”
“而跟據等價交換的原則,被選中者‘必須’成爲輪回者,爲了樂章的利益而戰。”
“輪回者需要前往不同的世界冒險,爲那星空之上的主宰達成某種‘目的’。而對于新人來說,你的第一個世界是一個‘新手’試煉世界。隻有通過它,你才能成爲一名正式的【輪回者】。”
“無數的奇妙能力、權力與财富、血統與功法,理想和願望,乃至于你能想到的一切,都可以在這裏達成。”
“相信我,你會沉迷其中的。”
“當然,如果失敗了的話,那就是真的死了。再也沒人能拯救你。”
“加油吧少年,我看好你哦~”雞哥用官方播報一般的聲音,向郅牧介紹了許多重要信息。話音剛落,雞哥無視了郅牧想要插話的表情,擡頭肅穆的望向星空。
【輪回者任務已發布,即将前往“末日都市”,祝您好運。】
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仿佛有人在耳畔低語。
一扇光門突兀的洞開在郅牧的身後,他的身體頓時被強烈的失重感影響,在恍惚之際隻能憋出一句話:“等等!我能不能預支這裏的貨币借把手槍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着郅牧被吸入光門,雞哥輕輕搖了搖羽毛,歎道:“哎~這屆新人不好帶呀~又是一個要搞投資生意的……最近樂章也不知道是抽了什麽風,人類輪回者的數量是越來越多了,而且,一開口就是這一套……”
“可惜啊,在這裏,至少在這裏,沒有投資,沒有人情,隻講究等價交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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