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寒也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雙标,她雖然對斷袖并無排斥,但大局來看,淩遠不太可能娶個男嫂子回去。
而且對方還是延國震霄侯最親愛最寶貝的弟弟。
這要是兩人之間真有什麽了,以後有兩家人甚至兩國人鬧心的。
“真頭疼……”
淩寒拍拍腦袋,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
反正淩遠自己到底喜歡什麽樣的人,最後還得看他自己的選擇。
其他人怎麽看,都是徒勞。
赫連晉就一直站在邊上,看着淩寒自己說服自己的過程,覺得好笑卻又不好打斷她。
直到淩寒自己放棄胡思亂想,他這才開口。
“想通了?”
“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淩寒老氣橫秋地搖頭歎道。
“要不要去吃點東西?”赫連晉提前做好了功課,知道波卧國的什麽美食最爲有名。
“好啊,先去客棧。”
清明在衛城裏已經訂好客棧,衆人從穿上下來,換乘馬車前往客棧。
衛城是距離都城最近的一座城池,按說這種地方就算比不上都城繁華富庶,但也應該不差。
可這裏卻是蕭條一片的景象,就連泓元國的邊城當初也是說幹旱無雨,莊稼顆粒無收,但也遠比這裏要看着好很多。
就連鏡花城那種是非之地都比這裏要看起來繁華好幾倍。
店鋪零零散散開了幾家,但幾乎沒什麽人進出,店家就坐在門口曬着太陽打瞌睡,一點生氣兒都沒有。
大馬路上随處都是垃圾,還能見到乞丐成群結隊地沿街乞讨。
“這……”淩寒隔着紗窗看着這一切,頓覺語塞。
“也不知德城會是何等景象。”赫連晉搖搖頭,将窗簾放下。
“城市越大,治安隻怕會更糟糕吧?”
淩寒已經對他們要入住的客棧不抱希望了。
果然,一座或許原本很華美的客棧,如今是破破爛爛的,牆頭草都長了半尺高,也沒人去清理,樓檐缺了一角,更加無人修繕。
房間也不用說了,一進屋裏就充滿了一股刺鼻的黴味,也不知道多久沒有人入住了。
波卧國這樣溫暖之地,都能有這麽大潮氣,可見這間客棧條件之惡劣,甚至連被褥都長了一些黴斑。
淩寒捂着嘴跑去走廊幹嘔了幾聲,這哪裏是人住的地方?
赫連晉也忍住不适走了出來,這已經是衛城最好的客棧了,其他地方恐怕會更惡心。
“咱們不然還是會船上住吧?”淩寒揉揉鼻子,黴味一直消散不去,讓她猛打噴嚏。
“好。”
赫連晉傳令下去,清明給了店家一些銀子作爲補償,所有人原路折回,在船上度過一夜。
“别去吃什麽好吃的了,我沒胃口。”
淩寒想象了一下那種地方的廚房,必定也是髒得讓人無法忍受,光腦補一下就想吐,更别提出去吃飯了。
“那還是讓廚子在船上做飯吧。”赫連晉着實是低估了衛城髒亂差的程度。
淩寒回到船上,剛好見到淩遠扶着一臉慘白的藍筝下了馬車。
看藍筝的模樣,估計是真吐了,想想也是,那麽惡劣的環境,自己這種經曆過不少差環境的人都受不了,更何況這個溫室裏的嬌嫩花朵呢?
晚飯就在穿上,廚子做了幾道清淡小菜,一行人聚在一起簡單吃了頓飯。
“明日就要到德城了,也不知道會比這裏能好上多少?”淩遠喝了口茶,歎氣道。
“從碼頭到德城也需要一段時間,恐怕不能再住在船上了。”
赫連晉叫來清明,讓他帶着幾名侍衛先前往德城尋一個宅子,再置備些生活用品,以供他們短期居住。
在這裏沒人認識他們,更沒人一路尾随,所以這天晚上過得還算輕松。
吃完飯看看月亮聊聊天,興之所至喝點小酒,難得的惬意舒坦。
晚間睡覺的時候,淩寒忽然又聽到一陣打鬥和尖叫,還沒來得及起來,就聽見門外河圖的聲音響起。
“王爺,抓住了幾個毛賊。”
“打一頓丢到衙門口。”赫連晉沉沉說了一聲,翻個身摟着淩寒又睡了去。
“你不管嗎?”淩寒推他。
“不必,遭賊并不稀奇,衙門的人自會處理。”
淩寒見他這麽說,也沒再堅持,不一會兒也睡了過去。
他們的客船看起來氣派豪華,又在這裏停泊一晚,肯定有些手腳不幹淨的人前來觊觎。
國家治理不力,許多人爲生活所迫,被逼無奈便走用歪門邪道來謀求生存之道。
雖然理解他們爲了活命,不得不做出一些違法亂紀的事情。
可貧困終究不是犯罪的借口,揍一頓讓當地衙門處置就行,用不着事事都由他們親自出面。
第二天一早,淩寒到船艙的時候,就見淩遠又跟藍筝在曬太陽。
雖然隻是短短三日時光,藍筝的皮膚看起來恢複了一點血色,并不如之前看得那麽慘白瘆人了。
“寒兒,昨夜有毛賊上船,沒吓着吧?”淩遠招呼道。
“怎麽會?”淩寒嫌他沒話找話,就瞥了眼藍筝,“藍小公子弱不禁風,才沒被吓到吧?”
藍筝還沒說話,淩遠先搶過話頭答道:“昨夜我陪筝兒睡的,自然不會吓到。筝兒,你說對吧?”
“嗯。”藍筝點頭淺笑道,“我不害怕。”
“……”
淩寒覺得心情很複雜,嘴巴張合了幾下,終究是沒說出什麽話來。
用過早膳,客船啓程前往德城,順風順水不出半日便到達了德城外的碼頭。
清明早就在岸邊守候,他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了宅子,過來接赫連晉他們。
從碼頭乘馬車再行個兩炷香的時間,就到達了德城城門口。
過去的波卧國可謂遍地是黃金,盛産寶石富庶奢華,這些從都城的城牆城門就可見一斑。
雖然現在滿目瘡痍,城牆殘破不堪,但高聳的牆門與大氣恢弘的城門還多少保留了一些繁盛期的面影。
“這要是在全盛時期,得多氣派啊?”淩寒望着城門興歎道。
交了通關文牒,按說就可以大搖大擺進城了,可守城侍衛似乎沒有一點放行的意思。
作勢要檢查所有馬車,可一行人有好幾輛馬車,乘坐人的自然是不方便給他們查看,而裝行李的又很麻煩。
“兩位官爺,我們這拖家帶口的,要堵在城門口檢查的話,不得影響您其他事務嗎?”
清明從錢袋裏掏了兩錠銀子,分别給了守城的兩名侍衛。
“我們都是清清白白的生意人,肯定沒問題的,您就行行好放我們過去吧?”
銀兩是各國通用的,一錠銀子相對于那兩個守城侍衛的俸祿來說,并不是小數。
兩人對視一眼,把銀子收起,揮揮手讓清明他們過去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了城。
“哼,還不是想要錢。”淩寒在馬車裏鄙夷地吐了句槽。
要說那些衛城的毛賊是爲生活所迫,那這些守城侍衛拿着俸祿,還做這種假公濟私的事情,更加罪無可赦。
“守門侍衛都如此,可見朝中……”赫連晉話說一半不再言語。
淩寒見他神色泠然,料想百媚生回到德城以後直接進了宮裏。
“百媚生不會有事吧?”淩寒有些擔憂的問道。
“先去宅子,等安頓好了我讓清明去聯系她。”
“好。”
德城裏的蕭條景色,淩寒已經不想去看。
可關着窗戶依舊能聽到街道上傳來的嘈雜之聲,抓小偷的,沿街搶劫的,吃霸王餐被追打的,誰踩了誰的腳打起來了……
等等各種不安定的聲音不絕于耳。
好歹是一國都城,大白天的治安就亂成這個樣子,這樣下去,波卧國吃棗藥丸。
“我好像明白爲何百媚生沒有進宮當妃子,她叔叔也不生氣了。”淩寒忽然感歎道。
“爲何?”
“要是波卧國稍微好點的話,她叔叔肯定會希望她進宮,好直接和皇上攀上關系。”淩寒指了指窗外,“這樣一個爛攤子,已經讓他無法選擇對象了,樂神醫家雖非皇族,但好歹是太醫世家,在泓元國極有威望。”
“病急亂投醫,隻要是泓元國的名門望族,隻要能攀上關系就是好的,他已經别無選擇。”赫連晉接口道。
“是啊,所以我估計百媚生她爹這回能成事。”淩寒送了聳肩,“不然,連這樣的昏君都拿不下的話,他就是當了國主也沒用。我們又何必幫他呢?”
“的确如此。”赫連晉附和道。
馬車行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到了一處僻靜的街道,四周沒什麽住戶,環境還算幽靜。
下了馬車,淩寒便見到一個高聳的木門,雖然上面的烘漆有不少剝落,但看得出來曾經是個氣派的居所。
“這麽短的時間京能找到這樣的宅子?清明行啊。”
“其實這是米丞相安排的,我一到德州就見到了百裏公主的記号,米丞相派人專程等着我呢。”清明不好意思地笑笑。
“原來如此,不過百媚生和米丞相想得真周到。”
馬車從側門進入大宅,衆人各自分了房間,先進去住着。
大宅中間是一個花園,兩邊各有兩排廂房,赫連晉與淩寒住東側,西側則分給了淩遠,樂千帆以及藍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