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淩寒讪笑道。
她也覺得自己惹了大麻煩,可她是女主啊。
女主難道不應該都是愛作死的人設嗎?
赫連晉很快恢複了冷靜,藍垚不是那麽肯善罷甘休的人,他那麽寶貝這個弟弟,必定會伺機搶人回去。
他讓清明河圖去裏屋與雁翎雁羽一同看守藍筝,又調了侍衛裏三層外三層的嚴防死守。
他則帶着淩寒去了淩遠之前的房間。
“淩遠他們沒回來?”淩寒見屋裏空蕩蕩的,連行李都不見了。
“他和千帆就在郊外住下了,等出發時再彙合。”
赫連晉的本意是打算不驚動藍垚,将目标縮小到最小限度,悄悄離開鏡花城。
畢竟藍垚是個難纏的主兒,這種人能回避就回避,直接面對隻會消耗更多精力。
可淩寒竟然直接把簍子捅到了藍垚那裏。
她這個麻煩精體質倒也罷了,可居然會不斷升級。
“晉兒~~~”淩寒幹脆從後面摟住赫連晉的腰,把臉緊緊貼在在他寬厚的背脊上,“我知道是我錯了,不該去招惹藍垚,可是我當時要不那麽做,我就……”
淩寒話沒說完,就感覺到赫連晉後背一僵,連帶着周圍空氣都涼了幾分。
赫連晉何嘗不知淩寒當時别無選擇。
可若她一開始就老實聽話,又怎麽會遇到這等麻煩?
赫連晉又氣又後怕,他閉上眼,不敢想象如果當時哪怕是有一點小錯,淩寒或許就不能活着回來。
“晉兒?”淩寒的手又收緊了幾分,“對不起。”
她早在第一次被赫連晉救回來的時候,就該道歉的。
“嗯。”赫連晉應了一聲,最終還是不忍心地把手覆上腰間,蓋在淩寒的手上。
“你轉過來看看我好不好?”
“嗯。”
赫連晉很聽話的轉過身來,淩寒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些血絲。
連夜爲自己收拾爛攤子不說,還讓他擔驚受怕的,淩寒心裏有些内疚。
“長本事了,竟然能從藍垚手中逃脫。”赫連晉不鹹不淡的說道。
淩寒臉一紅,這好像不是在誇她。
“對不起,害你擔心了。”
多說無益,淩寒幹脆把頭深深埋在赫連晉懷裏,連撒嬌帶道歉的,終于讓赫連晉心軟了下來。
“先睡覺。”赫連晉拍拍淩寒頭頂,把人先抱到床上去。
“你不睡嗎?”淩寒見他起身要走,忙伸手拉住他的袖口。
“你好好休息。”赫連晉把她的手重新掖回被子裏,“我去那邊守着,藍垚不一定肯善罷甘休。”
“可是……”
“沒有可是,你且歇着,我讓雁翎雁羽過來陪你。”赫連晉冷言說完,很溫和的在淩寒臉上捏了一下,“乖。”
淩寒見他的表情好像不生氣了,這才安心回到被窩裏。
天色逐漸泛起魚肚白,鏡花湖上蕩漾起了一層蒙蒙的霧氣,水街上也跟着雲霧缭繞的。
這個時辰很少有人在外走動,霧氣遮眼導緻視野極爲不佳,十分影響活動。
偏偏就有人踏着薄霧一步一步穩健走來,每挪動一步,霧氣便疏散一分,仿佛在給他讓路。
藍垚換了身衣服,一襲寶藍色錦袍,在晝夜交替時分的灰暗空間中顯得異常明亮。
客棧尚未開門,不過門口已經有人在候着他。
“譽王殿下?”
“侯爺。”
赫連晉站在藍垚面前,雙腿跨開與肩同寬,手臂抱在胸前。
窄袖黑衣更顯清冷銳利,衣袍在晨風中略微翻飛。
他貌似平和的看着藍垚,但體态姿勢卻隐隐透着攻擊性。
“王爺既然候在這裏,說明已經知道了本侯因何而來?”藍垚笑道,但眼睛卻微微眯起,絲毫沒有任何笑意到達眼底。
“的确如此。”
“那王爺不打算給本侯一個交待?”
“離開鏡花城時,自然會将人完整還給侯爺。”
藍垚在來的時候,已經料到會遭此待遇。
他冷笑道:“譽王難道沒聽說過‘要盟也,神不聽’嗎?逼迫人立下的承諾算什麽真承諾?本侯自然不會當真。”
“侯爺當不當真,先問問本王手裏這柄劍。”
說話間,赤霄劍已經出鞘,刃上常若霜雪,刹那間寒光逼人,鋒芒畢露。
藍垚也早有準備,拔出長劍高喝一聲迎上前去。
兩道聚集着強大内力的劍光在空中撞擊,糾纏,一時間竟也分不出勝負。
“譽王好劍法。”藍垚失聲贊歎道。
赫連晉的劍法可謂出神入化,讓人歎爲觀止,若不是今日乃對立面,他倒想與其好好切磋一番。
“侯爺也不錯。”赫連晉淡淡回他道。
兩人之間互相不甘示弱,火花四濺,招數也逐漸由試探轉爲殺氣四伏。
黑藍兩道衣袂翻飛,兩道劍光流轉,皆是行雲流水不分伯仲。
赫連晉氣息穩定,不曾露出一絲破綻,藍垚故意晃了個虛招,想引誘赫連晉攻擊自己的破綻,妄想出奇制勝。
可就在他以爲自己快要得手的時候,赫連晉手中的赤霄劍忽然轉變方向。
劍光閃現将藍垚手中的長劍打落在地,而赤霄劍的鋒芒指向之處,正距藍垚心髒寸許之遙。
“侯爺,你輸了。”赫連晉抵住藍垚心髒道。
“……”
憤慨與屈辱一并寫在藍垚臉上,與平時那個遇事不驚不亂的震霄侯彷若兩人。
“昨日之事,皆因侯爺而起。所以小公子暫做人質,最應該負起責任的是侯爺自己。”
赫連晉毫不客氣的說道,同時将劍尖往前送出些許,雖不緻于傷人但能感到刺痛。
藍垚心中有氣卻無力反駁,赫連晉所說全是實話,他與其恨淩寒帶走藍筝,不如說恨自己沒保護好他。
“剛才的約定,本王說到做到,侯爺請回。”
赫連晉也不理會藍垚是何等憤慨或狼狽,收回赤霄劍,端正往回走去。
藍垚陰測測的看着他的背影,終于還是沒有再動手,撿回長劍轉身離去。
回到客棧,淩寒一直沒睡着,就等着赫連晉回來。
聽見門響之後,她忙跑去迎接,“怎麽樣了?”
“解決了。”赫連晉将赤霄劍放在桌上,揮退了雁翎雁羽。
“那就好,藍垚真不要臉,說好的事情不遵守。”淩寒滿臉嫌棄的嘟着嘴,不過動作倒是很乖巧的爲赫連晉寬衣。
赫連晉無聲歎息,心道還不是你惹的麻煩?
不過他也不忍心苛責淩寒,畢竟舍不得。
“對了,梅之敬他……”
淩寒還想再問夜審的事情,卻被赫連晉捂住嘴巴。
“先睡覺,醒來再說。”
“哦。”
外面天色已經轉亮不好,隐約間還能聽見小販叫賣的聲音傳來,已經快到早晨了。
而赫連晉幾乎一夜未眠,當然她也是一直沒休息。
淩寒打了個哈欠,乖乖回到床上去睡覺。
其他事情等醒來再說吧。
淩寒面朝牆壁睡在裏側,剛躺下就覺得一個重重的身體壓了過來,赫連晉長臂一伸将她緊緊摟在懷裏。
“那個……”
淩寒還未說話,就聽見綿長沉重的呼吸聲響起,熱氣噴在脖子上癢癢的,不過她也不敢動,生怕擾了赫連晉清夢。
不知不覺間,淩寒也沉沉睡去,再睜眼的時候已經過了午時。
雁翎雁羽正往屋裏準備洗漱用品,赫連晉人已經不見了。
“王爺人呢?”淩寒趕忙起身。
“去看望藍公子了。”
藍公子?對,藍筝。
淩寒甩甩腦袋,覺得自己真是睡得頭腦呆滞,趕緊洗漱過後,也跟着去了隔壁。
剛進門就聞見一陣飯菜香,藍筝正坐在桌邊吃午飯,赫連晉就在一旁看着。
隻看眼前光景,并沒有劍拔弩張的趨勢,反而很和諧安甯。
“淩姐姐。”藍筝見到淩寒,很禮貌的打招呼。
“你起來了。”淩寒應聲道。
“寒寒也一同用膳吧?”
“不,我還不餓。藍垚把藥送來了沒有?”淩寒想到前一天說的事情,藍筝病恹恹的,沒藥可不行。
“送來了一日的量。”赫連晉指了下桌上的藥包。
藍垚雖然老實送來藥,但隻有一天的分量,言下之意就是希望他們一日之内離開鏡花城。
“真小氣。”淩寒明知道什麽意思,還是忍不住吐槽。
赫連晉倒覺得無所謂,他本來就有當天晚上離開的計劃,一日的分量,足矣。
“可惜樂神醫不在,不然就知道這藥到底是什麽了。”淩寒拿起藥包看了看。
那包藥用黃紙包起,繩子裏面捆了一張藥方和煎藥說明。
“這藥方……”淩寒打開藥方一看,覺得有些奇怪。
“哦,這是哥哥找的西域巫醫開的藥,說是能壓制蠱毒。”藍筝輕聲解釋道。
淩寒滿腹狐疑地把藥方遞給赫連晉。
她昨晚就跟赫連晉說過,藍筝中毒後眼睛變成紫色,或許與赫連晉的蠱毒有所關聯。
可這藥方卻和之前百媚生給的單子完全不同,甚至連一種相同的藥都沒有。
赫連晉也覺得奇怪,如果兩種蠱毒有關聯,至少解藥也該相似。
“不然,請樂神醫回來一趟?”淩寒在赫連晉耳畔小聲說道。
赫連晉見她的表情便知道怎麽回事,她對藍筝起了恻隐之心,打算救他。
“小公子先好生用膳啊,我和王爺先出去一趟。”淩寒招呼道,邊把赫連晉拽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