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寒對星象什麽的可謂一竅不通。
但從古至今,有許多産生影響的大事件中的确有星象作爲指引。
她穿越而來的時候,的确是秋夜,地點正是樓州城外。
藍垚肯定是以自己的地點爲中心,來指定方向的。
淩寒腦中迅速勾勒出了一張這個時空裏諸國的地形圖。
藍垚的震霄侯府處于延國旭城,西北方向連成一條線的話,除了樓州城之外,隋國筱城也在這條線上。
想到這裏,淩寒心安了許多。
她差點以爲在藍垚那裏暴露了自己與梅淩寒并非同一人之事,不然他爲何隻說樓州城而略去了筱城。
因爲那條線上,樓州城在筱城之外,所以他這麽說也無可厚非。
幸好她還算冷靜,并沒表現出太多動搖,不然以藍垚的性子,估計會察覺出什麽。
“侯爺的意思是,靈女就在那條線上?”
“不錯。或許你也有預感,靈女正是你。”
“……”好吧。
淩寒聳肩,這麽狗血的事情,她就知道沒跑了。
畢竟作爲一個女主角,必須是命運多舛的。
“天下女子千千萬,爲何侯爺就認準了是我呢?”不過淩寒還是想掙紮一下,反抗命運的捉弄。
“确定是你的理由并非隻有天象,還有其他許多事情。說來話長,你隻需要知道結果便是。”
“……”淩寒心裏不服氣,總覺得死都沒死明白,“說來話長就請侯爺簡而言之。”
“也罷。”藍垚拍了下膝蓋,言道:“那道長說了個生辰八字,還說靈女并非本地人,是從方外而來。本侯派人查過了,你的生辰符合,而且又是梅之敬的養女,并非本地人士。”
“所以侯爺當日劫親,就是因爲我是靈女?”
“不錯,不過本侯還有一個疑慮,那邊是道長明明說的是樓州城,爲何你與那裏毫無瓜葛。”
“那侯爺還搶親?就不怕搶錯了人?”
“無妨,總比錯過了真正的靈女好。”藍垚滿不在乎,随即露齒一笑,“不過這點疑慮最終也消失殆盡了,你從延國逃脫之後,便在樓州城外被譽王所救。所以靈女非你莫屬。”
“……”淩寒心情複雜,甚至還有點想罵人。
長歎一聲,淩寒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明白藍垚領她來這裏并非是賣慘或是叙舊。
“侯爺想從靈女這裏得到什麽?直說吧。”
淩寒雖然很可憐藍筝小小年紀就深受蠱毒殘害,但她并不是一個同情心泛濫的人,藍垚也不需要她的同情。
他需要的一定另有其物。
“爽快。”藍垚贊許的點了下頭,“我娶靈女的理由,是因爲她的心頭血可以做藥引,治好我弟弟的病。”
“!!”淩寒猛然擡起頭來,雙手蓋上心髒,“你要殺了我?”
藍垚見她這般模樣,不禁笑出聲來,“你很怕死?”
“廢話啊!”
淩寒站起來,轉身就要往外走,她是來談條件的,早知道自己的命就是條件,還談個毛線?
“寒兒莫怕,心頭血雖然珍貴,但并不需要你的性命。”
“那也不行啊。這種血很珍貴的,要是給你了,你弟弟病好了,我生不如死怎麽辦?”淩寒瞪他,譏諷道:“想不到震霄侯竟然這麽視弟如命,爲了治好他的病,不惜犧牲自己終身幸福,娶一個不愛的女人爲妻。真讓人感動。”
“既然感動,你願意幫我?”
淩寒看着藍垚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呲呲牙,擠出三個字:“想!得!美!”
藍垚立在淩寒面前,讓她繞了幾個圈都沒法從他旁邊繞走。
“侯爺,譽王快回來了,若是他知道我被你帶走,恐怕會鬧得不愉快。”淩寒放棄強行突破的念頭,幹脆試圖跟藍垚講道理。
“可本侯還未找他的麻煩,他殺了本侯的仆從,本侯隻不過請你來這裏聊天而已。”
“……”淩寒回頭看了眼藍筝,他還在睡着,這麽大動靜都不醒來。
“别看他了,他也救不了你。”
“我知道。”淩寒無奈,頹廢的往回走去,裝作要坐回原位的樣子。
等藍垚以爲她徹底放棄的時候,淩寒忽然開口道:“我隻是在考慮我打不過你,但要是我抓住你的軟肋的話,成功逃脫的概率爲多少?”
“你想做什麽?”藍瑤臉色一變。
淩寒此時已經迅速跑至床邊,拔出承影劍,她一把摟起藍筝,将長劍抵在他脖子上。
“侯爺,你重視你弟弟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也很感動。但你若要傷我,我也不能坐以待斃,爲了活命我是什麽都能做得出來的。”
“你以爲緊緊要挾我就能走得出廣寒樓?”
“總得試試。”
藍筝這時緩緩睜開眼睛,他還不明白自己處于什麽樣的狀況。
“哥哥?”
藍筝感覺脖子上一涼,有人正靠在身後緊緊束縛着自己。
淩寒顧不得看藍筝,她把他往邊上一提,“醒來了正好,你老實跟我走,不然我殺了你。”
“你敢?”藍垚怒吼道,他想不到竟然被淩寒擺了一道。
“侯爺,你要是想看你弟弟死在承影劍下,大可以出手殺我。隻不過,到時候就看你的手快還是我的劍快了。”淩寒沖他努努嘴,提醒道,“震霄侯對兵器一定很熟識。”
淩寒的劍是上古十大名劍之一的承影劍,号稱的有影無形,其速度之快可見一斑。
隻要是個懂行的就會明白承影劍的威力,藍垚也不例外。
藍垚平時最寶貝的就是這個弟弟,淩寒此舉可謂極大地刺激了他。
他的确可以瞬時出手殺掉淩寒,但是卻無法保證藍筝的安危。
若淩寒死了,可藍筝卻因她而傷亡,他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
“放開筝兒,我放你走。”藍垚最先妥協。
“我不信你。”淩寒可沒那麽傻,就算藍垚說的是真話,她也毫無主動權可言。
淩寒站起身來,一手扶住藍筝單薄的身軀,一手将承影劍牢牢架在他脖子上。
藍筝比淩寒高出半個頭來,剛好讓她把劍安穩架住,而且長期生病的他身子骨弱,體重可能還不及淩寒。
“侯爺,你若識相就讓我帶他走。必須保證我能安然回到客棧。等我離開鏡花城的時候,你再來領人。”淩寒把藍筝摟緊,“這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我保證,隻要你按我說的做,我便不會傷他分毫。”
淩寒本想說第二天就讓藍垚來領人的,可她又怕藍垚懷恨在心,領回藍筝之後就伺機報複。
赫連晉已經制定了離開的計劃,如果因爲藍垚前來找麻煩而拖延進程,對他們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
幹脆等他們離開的時候,把人還回去,畢竟她要保證自己的安全爲上。
“你若敢傷他,本侯絕對不會憐香惜玉。”藍垚眼中帶着血絲,這是淩寒第一次見他失态。
“呵,說得好像之前你憐香惜玉過似的?”淩寒冷笑道,她明白藍垚這是妥協了。
于是,淩寒也順便表達了一下自己的善心。
“你弟弟要是每天需要服藥,你就把藥放在客棧掌櫃那裏,我會每日按時喂他服藥的。再說我們還有個樂神醫在,不會虧待他的。我隻想保證我的安全,隻要你能做到這一點,我不會爲難他。”
“來人,備車馬!”藍垚怒火中燒,但爲了不傷害藍筝,隻能暫時聽淩寒的話。
淩寒很清楚敵我懸殊,别說是藍垚本人,就算剛才那個玲珑姑娘,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人,可以随便把她打趴下。
她唯一的籌碼就是藍筝,所以不論什麽時候她都死死抱住他,完全不設男女之防,劍柄也緊緊貼住藍筝修長細嫩的脖頸,保證在第一時間能有所動作,争取主動權。
或許是看到淩寒眼中的瘋狂,藍垚放棄了偷襲,他深知不能激怒一個亡命之徒。
若被他抓住,淩寒的下場隻有一個,那就是當場斃命,所以她爲了求生不惜走極端。
淩寒也明白藍垚的心思,可見他真的很寶貝這個弟弟,待車馬準備好以後,她保持着同一姿勢将藍筝拉上馬車。
反正要死要活總得拉個墊背的,她要是死了,藍筝也得陪葬。
從廣寒樓到客棧的路其實并不算長,但淩寒覺得十分心累,這是穿越以後她第一次對一個無辜的人發狠。
“你别怪我心狠,我爲了活命,不得不如此。”淩寒手上不放松,卻不得不解釋一句。
“嗯,我明白。”藍筝輕悠悠的答道。
他的聲音很好聽,如同水滴落入泉水時似的純淨剔透。
淩寒沒想到藍筝竟然會這麽冷靜,不過轉念一想就釋然了。
就算是個病秧子,震霄侯府出來的小少爺,從小經曆的勾心鬥角和大風大浪肯定多了去了,自然不會被這種事情吓到。
既然藍筝很有一個作爲人質的自覺,淩寒更加坦然了。
到了客棧,淩寒沖車夫說道:“回去告訴你們侯爺,在我離開鏡花城之前,他都不許靠近客棧一步,不然你們送的藥,我全都給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