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寒感到智商受到了侮辱,拍開赫連晉的手指,“别賣關子,好好說話。”
“若是設在樓州城,任誰都能猜出唐印宮與我的關系。”赫連晉輕笑一聲,歎道:“我身份已經很敏感了,若再有江湖上的關聯,恐怕除了我,與我有關的所有人都會被牽連其中。甚至……”
“甚至什麽?”
“你可還記得樓州城原本是誰的封地?”
赫連晉忽然顧左右而言他,讓淩寒一頭霧水,不過他這麽說必有他的理由,淩寒也沒開口打斷,就且聽他娓娓道來。
“樓東侯便是我外祖父的封号,樓州城本是他的封地。可母後出事,牽連到了整個家族。外祖父先下手爲強,提前上奏說希望父皇收回封地與封号,舉家南下,再不踏入中原半步。父皇便不好再苛責什麽,但外祖父的舉動卻深得父皇心意,就順水推舟的把這件事做了個了結。”
“那你外祖父如今還在南方?”
“是啊,不過已經從嶺南搬至江南,不過那裏已經是界限了,再不能多靠近中原方向一步。”赫連晉搖着頭苦笑道,“我與外祖父都不願牽連對方,所以這麽多年來并未聯系。他好好的在江南養老便是,若唐印門的事情再被外人所知,我擔心外祖父不能安然度過養老時光。”
“原來如此。”淩寒恍然大悟,她歎了口氣,忽然覺得鼻子發酸。
赫連晉真是個可憐孩子,縱然生在皇家,外人看來是無比榮耀的身份,可真正經曆卻也這麽坎坷心酸,讓人唏噓。
淩寒擡起手來摸摸赫連晉的頭頂,像撫摸小孩子似的。
她并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赫連晉,畢竟她自己也是親娘早逝,爹不親後媽不愛的可憐人。
或許從這一點來說,赫連晉是幸運的,他的親生母親還活着,這已經是最好的精神慰藉了。
“那你養着唐印宮,是有什麽打算嗎?”淩寒覺得鼻子發酸,趕忙說話來轉移話題,不過聲音還是帶着濃濃的鼻音。
“表面上我有幾間商鋪,雖說不是我的名義,但所有皇子多少都會有些自己的産業,父皇深知這一點,并不會爲難我。”赫連晉緩緩說道,“唐印宮才是最大的經濟來源。而且唐印門有許多分壇遍布各地,可以掌握各種消息。”
“對了,刺月門和唐印宮是對立關系?”淩寒問道,她擔心如果唐印門名聲在外,會遭到同行排斥或使壞。
“井水不犯河水,刺月門主要在北方各地。而唐印宮以蜀地爲中心,主要是南方活動。隻要不北上,便不會和刺月門有沖突。”
這是赫連晉最初的部署,唐印宮是他的底牌,表面上絕對不能與他有一星半點的瓜葛,更不可在江湖上樹敵,低調做事賺錢收集情報,足矣。
“那就好,你最大秘密都告訴我了,我肯定不會辜負你。”淩寒跟他推心置腹,雖說是偶然被自己發覺的,可竟挖掘出了這樣一個驚天大秘密,這讓她始料不及。
不過既然知道了,她就會守好這個秘密,兩人不管是命運還是感情,早已緊密結合在一起,除非死别,不然她絕對不會與赫連晉分開。
赫連晉碰巧也是這麽想的。
兩個心照不宣的人互相抵着額頭,閉上眼享受這一瞬的默契與溫存。
膩歪了一會兒,門口有敲門聲響起。
“進來。”赫連晉沉聲說道,淩寒趕忙從他腿上站起來,坐到旁邊的座位。
來人是清明,他一身黑衣,風塵仆仆的大踏步走了進來。
“王爺,事情已經辦妥。百香樓的老鸨和黃老頭已經全部招供,簽字畫押後斬立決。”清明拱手禀報道。
“好。周畢可否招供?”赫連晉問道。
“并未招供,隻是說讓嚴将軍隻管大膽的往朝廷上奏,應該是還有後台。”清明如實答道。
“知道了,你先去府衙看着吧。周畢的命還得留着,别讓他自裁。”
“是。”
清明一走,赫連晉又把淩寒抱回懷裏,“好冷。”
“……”撒嬌的時候就不要用這種高冷的語氣了好麽?
“周畢嚣張跋扈,看來朝中後台很強大。”赫連晉思索着言道。
“其實這件事也好辦。”淩寒擡手将他緊皺的眉心舒展開來。
“願聞其詳。”
“如今周畢在朝中有人是明擺着的事情,那種人才不會有什麽死忠之人,肯定是利益鏈上的關系。這樣的關系絕對不會長久,隻要有一點風吹草動,不用你推,自己就搖搖欲墜了。”
“你的意思是……”赫連晉有些明白淩寒想做什麽了。
淩寒沖他眨眨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走吧,再去趟府衙。”赫連晉忽然有種找到知己的感覺,僅憑一個眼神,就明白對方的心意。
兩人換好出門的衣服,把頭發重新梳好,這才乘着馬車不緊不慢到了府衙。
府衙裏有重兵把守,被抓來的人該殺的啥,該用刑的用刑,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淩遠見了來人,一溜小跑赢了過來,“寒兒,你怎麽不說一聲就走了?害我擔心。”
“你和嚴将軍聊的正歡,我也不好打擾嘛。”淩寒笑道,“再說我是去找晉兒,沒什麽好擔心。”
“幸虧你是去找晉兒,不然我又要滿城找你了。”
“嚴将軍人呢?”淩寒見他也不是真的生氣,就随口問道。
“正在審胡霍呢,說他是延國奸細。”淩遠給兩人使眼色,兩人立刻心領神會。
周畢的罪行不管哪一項都是殺頭的死罪,但也僅此而已,并不能驚動皇上,引起足夠的重視。
若是胡霍被判定爲延國奸細,那事情的性質就徹底不同了。
周畢和百香樓勾結,并且包庇其手下的延國奸細,事情搞得越大,他背後的勢力就越容易顯形。
嚴仁克很明白事理,他給周畢安一個通敵叛國的罪行,那麽景城中與周畢有聯系的官員也都難逃幹系。
不管胡霍是不是真的奸細,這頂帽子他是逃不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