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寒看着遠處烏倩雅的屍體,搖頭興歎道,若不是有貪欲,惦記着不屬于自己的地位,她何至于落得此等地步?
不過赫連歸也太過急躁,他明明在街上被那麽多人看到,也不顧後果的殺了烏倩雅。
反正目擊者隻有一群吃瓜群衆,他還真是有恃無恐。
清明谷雨很快挖了一個大坑,把烏倩雅的屍體放了進去。
“好歹和你主仆一場,去收個屍,兩不相欠,也算來生斷了這份聯系。”淩寒攏了攏披風,沖碧兒說道。
“是。”
碧兒應聲從輪椅上站起來,忍着傷口的疼痛往烏倩雅屍體走去。
她把烏倩雅身上代表身份的令牌和佩飾都摘了下來,然後接過清明手裏的鏟子,一鏟一鏟的将烏倩雅埋住。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碧兒才将烏倩雅完全埋好,表面并沒有做成墳堆模樣,而是和其他地勢一樣是片平地。
碧兒擦了擦汗,跪坐在埋着烏倩雅的那片地前,用手撒了一把黃土,也算是了結了這輩子的糾葛。
“你今日在街上認出了烏倩雅和太子,想必太子殿下不會放過你,你且在城外等着。我找人來救你。”
淩寒讓清明領着碧兒先去中靈山,如果沒猜錯,那裏明面上是佛家聖地,實際上早就被赫連晉收入囊中,應該是他的地盤。
把碧兒暫時安置在那裏,應該可以保她安全。
赫連晉在事發後就回譽王府了,他和淩寒必須有沒有見過面的證明。
淩寒安置好碧兒這邊,在城裏饒了一圈,确定沒人跟蹤之後,偷偷的去譽王府找赫連晉。
等淩寒到祁東苑的時候,赫連晉早已經從谷雨那裏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見淩寒來了,赫連晉讓人給她上茶。見她臉色不好,幹脆把人拽在自己腿上坐好,爲她順氣。
“太子殿下膽子真大,明明在街上被人認出來了,還殺人滅口,真是不怕落人口實。”淩寒猛灌了一大口茶,這一天折騰的她好辛苦。
“隻要碧兒安頓好了,就不怕他再去滅口。”
赫連晉也沒想到赫連歸竟如此不冷靜,想是氣糊塗了,頭腦一熱做出了沖動之事。
淩寒擦拭了下嘴唇,歎口氣道:“不過這樣也好,烏倩雅死無對證,将來太子怪罪起來,我倒是有個好說辭了。”
“你打算如何?”赫連晉問道。
這件事從始至終都是淩寒一個人出主意,他隻是遵循照辦而已,所以好多細節淩寒都沒跟他說過。
淩寒看出烏倩雅對赫連晉的非分之想,既然能約他去屬于端王赫連益的旌懷客棧,必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碧兒告訴淩寒了一些烏倩雅來到泓元國的目的。
但是碧兒隻不過是個小丫鬟,知道的内容甚少,後宮裏盤根錯節的關系她還不懂。
烏倩雅的母親打算把烏倩雅嫁給太子做側妃,所以才把她送來泓元國,托付給了許德妃。
許德妃和端王母子二人起初是有打算把烏倩雅許給太子的意思。
但宮宴那天,吳貴妃對烏倩雅百般刁難,許德妃可能也就斷了這個念想。
所以許德妃又暗中跟皇上吹耳邊風,希望将烏倩雅賜給譽王。
烏倩雅心有所屬,而且她并不知道許德妃臨時改了主意,所以選在旌懷客棧見赫連晉之事,大概有挑釁之意。
如果她得手了,和赫連晉發生了關系,那麽端王和許德妃就是最早知道的。
生米煮成熟飯之後,他們也不會把自己嫁給太子,或許利益所趨,再加上遮醜的目的,讓皇帝将她賜婚給譽王。
隻能說烏倩雅癡心妄想的策劃了一出好戲,隻不過自己的台本裏把自己給寫死了。
淩寒深深歎了口氣,她轉頭看着赫連晉,不急着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笑着問道:“你可覺得我心思歹毒?”
“怎麽這麽問?”
“烏倩雅的命沒了,我也在其中推波助瀾了一把。”
“若今日你不算計她,明日被算計的就是我們。”赫連晉點醒她,“如果她真的被賜婚與我,太子要殺的頭一個人可就是我了。”
淩寒點頭,她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
赫連晉表面中立,實際上給太子一種與他結盟的印象,若因爲賜婚一事,赫連晉被迫與端王站在一起。
赫連歸肯定不會放過赫連晉與端王,而頭一個開刀的對象就是赫連晉。
“是啊。烏倩雅的确留不得。”淩寒釋然,當初定這個計謀的時候,她就沒想着要烏倩雅活命。
太子代勞,反而給她了一個全身而退的機會。
“今日夜裏,請樂神醫去趟中靈山吧。”淩寒拍拍赫連晉的肩膀,“解鈴還須系鈴人,太子那邊我自有辦法。你最好不要出面。”
赫連晉頭一次有被女人保護的感覺,這樣他覺得很怪異。
“這怎麽行?我得保護你。”赫連晉滿口拒絕。
“小不忍則亂大謀,你要做的就是制造一個又一個不在場證明。”淩寒收斂笑容,神色堅定地說道。
“那至少今晚讓我陪你去中靈山。”
赫連晉并不讓步,淩寒隻好妥協,但叮囑他過了今晚就不能再出譽王府半步。
“我答應你。”
“這還差不多。”
淩寒見時辰差不多了,就要回去了,剛走兩步她忽然想起什麽來。
“對了,今日出門以後我察覺到被人跟蹤,驚鴻去查探了,我還沒問他結果。這事你上點心,幫我查清楚是什麽人盯着我。”
“好。”赫連晉點頭,他忽然改了主意,“我送你回府,剛好有事要找遠兒。”
淩寒攔住他,“别啊,剛說好的你就忘了?”
“不會被人發現的。”赫連晉劍眉輕挑,将淩寒一把抱起,“隻要我不想被發現,就沒人能察覺得到我的蹤影。”
淩寒撇撇嘴,顯得不以爲然,但還是很配合的伸出玉臂勾緊赫連晉的脖子。
“駕!”
“……”
赫連晉的輕功的确如他所說,簡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飛躍在景城的上空,卻無人察覺。
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兩人已經落在了思遠閣的院子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