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寒戴着錐帽,輕紗掩面擋住視線,再加上有一些距離,她并沒能看清那個姑娘長什麽樣子。
隻是看得出是個年輕姑娘,個頭不算太高,穿着非常華麗。
那姑娘很快上了馬車,淩寒暫時躲進了一個巷子裏,等馬車走了她才出來。
“看清是誰了嗎?”淩寒沖雁羽問道。
“嗯……沒有。”雁羽猶豫了一下,搖頭說道。
淩寒撩開面紗,很鄙視的說道:“騙人呢,要想要了再騙,臨時改口算什麽意思?”
雁羽臉一紅,支支吾吾的悄聲說:“那我要是說看清了,你會問我是誰嗎?”
“你覺得呢?”淩寒斜眼睨她,這不明擺着呢嗎?
“那你别生氣啊。”雁羽有些擔心。
“快說!”
“是烏倩雅。”雁羽飛快說出答案,然後捂住嘴巴。
烏倩雅?
淩寒聽到這個名字,臉都綠了。
好你個烏倩雅,我還沒開始算計你呢,你這就自己往火坑裏跳了?
“淩姑娘,這個……”雁羽想勸她,但剛出口頓覺語塞。
“去通報一聲,說我要拜訪譽王府。”淩寒揚了揚下巴,很高傲的說道。
雁羽趕緊小跑過去,讓守門的侍衛立刻去通傳,并且叮囑一定要王爺親自來門口迎接,不然誰都兜不住。
守門侍衛一聽說淩寒來了,聯想到剛走了一個倩雅公主,心中了然,淩寒姑娘這是看到了啊。
于是他給了雁羽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狂奔着去向王爺禀報了。
“爲何需要通傳?”赫連晉人在花廳,聽到侍衛禀報之後面帶疑色。
“啓禀王爺,怕是淩姑娘看到了倩雅公主從王府出去……雁羽姑娘說,務必請王爺親自出門迎接。”侍衛很狗腿的跟自家主子報告。
赫連晉失笑,揚手讓侍衛先退下了。
淩寒這是在吃醋麽?不直接進來,非得像客人似的需要通傳一聲。
盡管如此,赫連晉心裏還是美滋滋的,他的寒寒肯爲他吃醋,非常值得欣喜一番。
赫連晉整理了下儀表,這才邁着看似優雅實則快速穩健的步伐前往王府門口。
遠遠就見着淩寒挺直了背脊站在門口,雖然隔着錐帽但還是能感覺到她渾身散發出來的不爽氣息。
“你們這些人竟敢怠慢淩小姐,還不趕緊迎進府裏?”雖然知道了來龍去脈,赫連晉還是要做做樣子訓斥一下侍衛們。
“與他們無關,是我貿然前來,生怕打擾到了王爺。”淩寒這話說的很陰陽怪氣,但還是袒護侍衛們,不想他們爲自己背鍋。
“寒寒,外邊涼,咱們進去說。”赫連晉不忍逗她,上去牽住她的手柔聲說道。
淩寒卻後退一步,甩開他的手,正色道:“大門口的,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那便請淩小姐移步祁東苑。本王有話要說。”赫連晉也跟着她演,強忍住笑這才把人接了進去。
眼見着他們進了府門,侍衛們很長眼色的把大門關上,譽王府閉門謝客,給他們足夠的時間獨處。
赫連晉一把抓住淩寒的纖纖玉手不松開,淩寒掙紮了幾次也沒掙脫開,也就随着他了。
到了祁東苑,赫連晉把淩寒領到她之前居住的地方,裏面的擺設沒變,隻是與赫連晉房間相鄰的那道牆壁上又多了一個大洞。
淩寒想起樓州城府衙裏被改修過的小院,嘴角抽了抽,這人喜歡鑿牆麽?
“清明他們正在加緊把這裏改建成一道門。”赫連晉很淡定的說道。
“你的暗衛還真是全才。”淩寒由衷贊歎,一想也是,畢竟這裏是赫連晉的居室,不能讓工匠輕易出入。
“将來這裏便是咱們的新房,不需要這面牆了。”
下次淩寒再回來的時候,希望就是他們大喜之日,赫連晉想早做些準備,他甚至已經連新房如何布置都想好了。
淩寒要是在往日裏聽到這句話,沒準還能羞澀暗喜一下。
可今天不行,她想起烏倩雅剛從譽王府出去,臉色刷的暗了下來。
“到底是誰的新房,還不一定呢吧?”
“寒寒,我知道你看到什麽了,不過這件事可以解釋。”赫連晉輕柔的把淩寒的錐帽給她摘下,撫摸着她的臉龐深情說道。
淩寒别過臉去,她知道赫連晉的心意,可烏倩雅竟然來過譽王府,這讓她很不爽,有種自家幹幹淨淨的屋子被野狗進來玷污了的感覺。
“你讓人把譽王府裏裏外外都打掃幹淨,熏艾葉消毒,辟邪!”
淩寒也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但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一回事。
她這時候不想控制自己,任性就任性吧。
“好好好,全聽你的。”赫連晉寵溺的說道,立刻招來清明讓他按淩寒的吩咐去做。
見淩寒臉色稍有緩和,赫連晉這才繼續開口解釋道:“她隻到了花廳,一盞茶的功夫便走了。”
“她說什麽了?”淩寒對這個很好奇,烏倩雅打扮的那麽漂亮,說不是來勾引她男人的,鬼都不信。
赫連晉見淩寒一臉探究,卻又故意裝出很淡定的樣子,就賣了個關子。
“你猜?”
“……”淩寒氣結,這人真的學壞了!
“這有什麽好猜的?無非就是談談理想談談未來什麽的。”淩寒呵呵冷笑一聲,挑着眉頭斜睨着赫連晉,“難不成一來就和你談風花雪月?”
赫連晉失笑,雖然很無奈被冤枉,但是他又有些扭曲的愉悅之感。
他很享受這個被質疑的過程,畢竟能讓淩寒吃醋,這說明她對自己的喜歡更甚了。
“這你倒是猜對了,她真的是來談談理想談談未來的。”赫連晉說完,正了正神色,低聲說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我都知道。何必爲了她鬧不和呢?”
淩寒白他一眼,撇撇嘴死撐道:“誰和你鬧不和了?我就是問問她到底想做什麽而已。”
“她約我三日之後去旌懷客棧一叙。”
“……”
淩寒無語,之前賣關子死活不說,現在又趁人沒有準備的時候丢這麽一顆重磅炸彈,你是不是故意的?
“旌懷客棧是端王的産業,隻不過較爲隐蔽罷了。”赫連晉補了一句。
“那又如何?或許她不熟悉景城,碰巧選了那家呢。”淩寒沒心情讨論客棧歸誰,她在意的是烏倩雅的目的。
淩寒也不吃醋了,将救了碧兒又與她達成同盟的事情告訴給了赫連晉。
“我信碧兒所言非虛,烏倩雅不願嫁給太子做側妃,找你去客棧肯定有不可描述的目的。”
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德妃不同意也不行了。
不然,烏倩雅爲什麽偏偏選擇了端王手下的客棧?
“那依寒寒所見,我該怎麽辦?”
淩寒很霸氣的伸出手,輕輕擡起赫連晉的下巴,揚着眉毛很輕挑的說道:“美人兒别怕,有爺護着你呢。”
“……”赫連晉哪裏都怪怪的。
爲了拯救自己跑偏的人設,赫連晉長臂一伸将淩寒抱進懷裏,同時旋轉身體,兩人立刻掉了個個兒,淩寒被他緊緊摟在懷裏。
赫連晉學剛才淩寒的動作,擡起她的下巴,“美人兒要如何保護爺呢?”
他把尾音拖得極慢,慵懶的鼻音帶着幾分性感。
淩寒撩人不成反被撩,臉一紅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強加鍛煉。
“反正你就如期赴約,我想辦法就是了。”淩寒眯起眼睛,她也豁出去了。
别怪她壞心眼,要是烏倩雅不主動出幺蛾子,她好歹會留條後路給烏倩雅。
但要是烏倩雅癞蛤蟆想吃天鵝肉,那就别怪她不客氣了。
淩寒先掙脫開赫連晉,整理了一下衣服,淡言道:“我先回去。有事兒你給我傳信便可,三日後我也去旌懷客棧。”
“好。那我的清白就交給你了。”
淩寒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擡頭看赫連晉卻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但仔細想想,這話也沒毛病。
于是淩寒拍拍赫連晉的肩膀,“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看着淩寒離開的背影,赫連晉終于繃不住,笑出聲來。
他從未發現淩寒竟有這麽可愛的一面,即便是吃醋也這麽特别。
出了譽王府,淩寒在街上漫無目的閑逛,早知道就問百媚生要點能迷惑人的蠱物了。
一想到烏倩雅那張發面團子似的臉蛋,淩寒就一陣煩躁。
就那模樣還想玷污她的男神?
那必須不能夠!
淩寒也沒看路,覺得煩了,就踢了一顆腳下的石子。
誰知沒掌握好力道,那顆石子竟然飛了出去,不偏不倚砸到了一個人的小腿。
“呀。”雁羽在淩寒身後驚呼一聲。
“阿寒?”赫連歸的聲音在前面響起,淩寒擡頭,見赫連歸正一臉驚喜的看着她。
“太子殿下,好巧啊。”淩寒微微屈膝服了一禮。
“是啊。你也在逛啊?不如一起?”赫連歸很熱情的迎了上來,完全忘了被石子砸到的痛了。
淩寒本想拒絕,但她的視線越過赫連歸,停留在了不遠處的一個旌旗形狀的布幡上。
赫連晉順着她的目光回頭看去,笑道:“那是旌懷客棧,聽說是重金挖來的廚子,做菜堪稱一絕。阿寒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