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赫連益的一句話像一石激起千層浪,原本安靜和諧的殿堂中忽然炸了鍋般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端王何出此言?”赫連歸眼睛一眯,看着不懷好意的赫連益。
“啓禀父皇,太子殿下攻打隋國筱城的确有功,但兒臣卻得到消息說,譽王在裏面可是出了不少力。”赫連益沖皇上施了一禮,緩緩說道。
“是啊。所以本宮才請求父皇爲七皇弟封賞,難道有錯嗎?”赫連歸反駁道。
赫連益笑着搖了搖頭,瞥了眼赫連晉的方向,這才說道:“看來太子殿下也被譽王蒙在鼓裏。”
“此話何意?”
端坐在主位的皇帝聽了這話也微微将身體前傾,臉上不動聲色但心裏卻也很好奇。
在座的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整個殿堂頓時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聽得見。
赫連益見衆人的反應,愈發得意,他環顧一下四周,吊足了衆人的胃口,這才準備開口。
“要想說就直說,若不說就歸位,賣什麽關子?”
赫連益正要說話,皇帝右手邊的太後率先張口說道。
太後并未看着赫連益,而是垂眸看着手中的酒杯,仿佛剛才的話不過是她的自言自語似的。
姜慈心是當今皇上赫連恺的生母,亦是先皇的皇後,地位尊貴。
她一開口,其他人自然立刻俯首不敢多言。
姜太後輕抿了一口杯中酒,轉向皇帝說道:“今年的葡萄不怎麽好啊,口感酸澀,不及往年。”
“母後說的是,若不合口,朕讓人給母後再換一種酒?”皇帝赫連恺在太後面前畢恭畢敬,絲毫沒有皇帝的架子。
“那倒不必。”太後放下酒杯,看了眼她旁邊席位的赫連晉,說道,“晉兒今日進宮,爲哀家帶了些樓州城的葡萄酒,味道甘甜爽口,皇上不如也嘗嘗?”
說罷,太後點了下頭,她身後的林嬷嬷心領神會,取出早就備好的酒壺,給皇上獻上。
赫連恺雖然也很想問赫連益到底想說什麽,可太後賜酒,他不得打斷,隻能先喝了一杯,連聲誇獎口味極佳。
“哎喲,瞧哀家這記性,一提到酒就忘了别的事情。對了,端王剛想說什麽來着?”太後微笑着看向端王,慢悠悠的問道。
“呃……”赫連益以爲太後已經忘了他了,冷不丁這麽一被提起,瞬間愣了神。
赫連恺見他這不鎮定的模樣,心裏歎了口氣,沒好氣地說道:“有話直說,今日宮宴是阖家歡聚一堂共慶新年的好日子,若是掃興的話,不說也罷。”
赫連益本來就因太後出來打岔,站在堂上非常尴尬,現在連父皇也這麽說,方才的得意氣焰頓時滅了一半。
不過他不甘心就這麽歸位,畢竟機會難得,要是此事不參赫連晉一本,下次再等到什麽機會就難說了。
于是,赫連益一不做二不休,鼓起勇氣大聲說道:“父皇,兒臣方才想說的話事關社稷,之前太子殿下攻破樓州城,并非是他一人所爲,而是有譽王相助。可譽王也不是僅憑一人之力就辦成此事,他背後有助攻。那個助攻就是隋國筱城的駐守将軍梅之敬。”
此話一出,整個殿堂内再次沸騰。
梅之敬是敵國将領,若說他是譽王的助攻,那不是說譽王與敵國将領勾結嗎?
這往好裏說是梅之敬投誠,往壞裏說可就是譽王勾結外敵,這可是死罪!
果然,赫連恺聽了這話也不淡定了,他冷冷地看向赫連晉,厲聲問道:“譽王,可有此事?”
赫連晉一直優哉遊哉的喝着酒,所有人中就他最爲淡定,見皇上發問,這才起身言道:“回禀父皇,此乃莫須有的罪名。梅之敬已經被太子的人在破城時殺死,這一點太子可以作證。”
一句話把皮球踢給了赫連歸。
赫連歸早就接到陽城線報,說稻香居的人殺了吳莽,還在稻香居裏查到了刺月門的物件。
沒想到自己家的地盤竟也有刺月門的人,他心裏刺月門的幕後人就是赫連益,本來就對他很不滿。
再加上方才赫連益口口聲聲說攻破樓州城并非是他的實力,心裏早就憋着氣呢。
剛好因爲赫連晉這句話,他既然被卷進來了,剛好就借着這個機會打壓一下赫連益,方可洩氣。
“啓禀父皇,譽王所言極是。兒臣的确在攻破筱城之際,殺死了梅之敬。”赫連歸面色凝重說道。
“誰知道那是不是譽王的計謀?梅之敬死了就死無對證,沒人知道他與敵軍勾結的事了。”赫連益冷笑一聲,态度非常嚣張。
赫連歸被他這話怼的無話可說,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
赫連晉見狀,隻能也走到大殿中心,站在赫連歸的旁邊。
二對一的局面,在氣勢上就勝了赫連益一籌。
“若本王與梅之敬勾結,爲何不放他一條活路?而梅之敬既然投誠我泓元國,又爲何親自上陣?端王的話不足爲信,望父皇明察。”
赫連晉繼續言道,“端王并未身臨其境,如何知曉本王在樓州城的動向?樓州是父皇賜予本王的封地,本王竟不知道端王的消息如此靈通,連小小的樓州城都在端王的監視範圍之内。”
這話暗示着端王信息網之廣闊,連邊城都有他的眼線,其他地方還會有多少人在明裏暗裏的幫他做事。
一個王爺不好好做正事,在全國範圍遍布眼線,這對哪個皇帝來說,都不是個好消息。
果然,赫連恺聽了這話,臉色便沉了幾分。
赫連晉的話更提醒了赫連歸,陽城一事本就把矛頭指向了端王,所以太子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對啊,本宮覺得譽王說得有理,凡事都要講究證據。污蔑構陷不過一張嘴便可做到。”赫連歸很鄙視的掃了赫連益一眼。
“父皇,兒臣說的句句屬實。”赫連益上前一步,神色激動的說道,“梅之敬曾去樓州府衙拜訪過譽王,而且,譽王身邊有一女子,名爲梅淩寒,正是梅之敬之女。兩人關系密切,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此話一出,赫連晉臉色微變,除了他與淩遠,樂千帆之外,竟有人知道淩寒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