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晉算盤打得啪啪響,若不是他還有重要任務在身,根本就不想回到那個讓人壓抑的地方。
還不如帶着淩寒一路南下,去江南領略小橋流水人家的幽靜風光,或者幹脆去東邊海岸,看看浩渺大海,或許去北方感受大漠風光也不錯。
總之,不管哪裏都要比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城要好上百倍。
“你想什麽呢?”淩寒見赫連晉有些發呆,就怼了怼他胳膊。
“沒什麽,怕你回到景城不适應。”赫連晉回過神來,随口應道。
“回到景城?”淩寒抓住他的口誤,歪着頭眯起眼睛看着他,“這是什麽意思?”
赫連晉自知失言,剛想補救,但無奈走神太久,腦子根本轉不過彎兒來,一時間竟支吾了起來。
淩寒眼睛眨了幾下,心中了然,輕聲問道:“莫非你知道我的身世?”
“……”
被她這麽突然一問,赫連晉真是覺得自己被自己蠢死了,接連腦子斷片兒,幹脆愣在那裏定着淩寒半晌說不出話來。
“說呀!”淩寒推他一下,險些把他從椅子上推下去。
淩寒無語,這個人怎麽到了關鍵時候就發呆?還是那個冷靜沉着的譽王殿下嗎?
“呃……這件事,還不是該告訴你的時候。”赫連晉先賣了個關子。
畢竟,他雖然打算告訴淩寒,但他的計劃并不是現在就說,所以沒有任何準備,冷不丁的被問住了。
“這麽說你是知道了?”淩寒挑眉,心裏有些小激動。
“算是吧。不過願不願意與他們相認,還要問過你自己的意見。”赫連晉說的半遮半掩。
淩寒語塞,這個問題她倒沒仔細想過。
雖說對原主的真實身份好奇,但若要問她要不要代替原主與親人相認,還真的難住她了。
“算了,到景城再說吧。”淩寒歎口氣,她也沒心理準備,暫且不要揭開謎底比較好。
“放心,不是什麽壞人家。”
赫連晉這句話算是給淩寒吃了顆定心丸,她點點頭也沒再深究。
在府衙裏歇了一晚,赫連晉處理了一些邊關事務,陳濃受托留在隋國筱城,經過上次的事情之後,筱城和平了許多。
探子來報說隋國都城那邊皇帝大辦宴席,根本抽不出空來管筱城這座失守的邊城。
朝中倒是有一些忠臣,上奏說希望立刻派兵收複筱城,可皇帝忙着享樂,根本不曾理會。
現任鎮北侯陸嬴就是那些忠臣良将中的一員,聽聞他在大殿前長跪不起,祈求皇帝派兵。
擾了皇帝的興緻,反而以驚了聖駕爲由被打了三十軍棍,罰在府裏禁足。
“王爺,這對咱們來說可是個好消息啊!”陳濃眉飛色舞地說道,“依屬下看啊,隋國也就陸嬴有點真本事,他這回肯定是又傷身又傷心,說不定咱們能趁這個機會,說服他投奔咱們呢?”
“鎮北侯府一門忠烈,怕是不好說服。”赫連晉伸出修長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陸嬴請命,想必也是得到梅之敬戰死的消息後,想爲他報仇雪恨的意思。”
“是啊。”
“此時,我們不可直接勸降。隻需将梅之敬與延國人私下勾結的證據傳遞到他耳中即可。”
陸嬴與梅之敬既是同門又是連襟,比起旁人他對梅之敬的信任更重一些,若他知道了自己的妹夫背信棄義的投奔了延國,那他心中的信仰與信任便會崩盤。
到那時候,就算不主動去挖他過來,隻要給他留一點餘地,得此良将不在話下。
“王爺真是……妙啊!”
陳濃本想挑幾個詞來好好誇誇赫連晉,誰知自己肚子裏沒多少墨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麽,隻好蹦出一個妙字。
“你呀。”赫連晉在他頭上敲了下,“回頭在城裏找個教書先生,多讀些書吧。”
“是,屬下明白。”陳濃憨笑道。
“行了,筱城的事務交給你,本王很放心。明日本王就出發回景城了,你若有書信物件捎回去給家人,本王可代勞。”
“多謝王爺。”陳濃從懷裏掏出兩個信封,“這是找人代寫的家書,這個是一些銀票,請王爺轉交給我家中老母。”
陳濃當天就趕着回筱城去了,赫連晉打開裝銀票的信封,數了數銀票數額,又叫來賬房先生給陳濃多開了幾張大額銀票,一同塞進信封裏包好,深藏功與名。
知道赫連晉在忙,淩寒就抱着小白去藥廬找樂千帆了,他的藥太多了,怕他自己忙不過來不好收拾,打算搭把手。
樂千帆正在歸置醫書,之前被暗衛拿了整整一箱的書進山,還沒全看完就又搬了回來,還沒來得及放回原處。
這次回景城,他打算研究一下樓詩凝的病,所以得把全部醫書歸位以後再挑選一些有用的書帶上。
“你來的剛好,幫我把這幾本書挑揀出來。”樂千帆見淩寒是來幫忙的,也不客氣,直接給她遞了一張書單。
淩寒看着紙上那密密麻麻的書名,頭皮一陣發緊,她緊緊攥着書單,聲音低沉下來,問道:“這都是給夫人解毒用的?”
“豈止這些?”樂千帆也停下手中動作,歎了口氣道,“我景城家裏還有不少醫書需要查看,夫人的病與王爺的毒關聯甚多,若不仔細鑽研,解不了毒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此話怎講?”淩寒心裏一墜,這話外的意思太過可怕,讓人不敢細想。
“夫人的毒在體内經年累月積累着,恐怕已經盤根錯節,相輔相克了。隻解一樣的話,很可能會少了這毒的壓制,誘發某種毒複蘇,反而害了她的命。”
樂千帆神色凝重,若能一次解毒倒是好的,就怕有殘留,反而加速了樓詩凝的死亡。
所以說如果解不了所有的毒,幹脆就不要解。
聽天由命,看她能用這具身體活到多久,都算是她自身的造化了。
淩寒很沉痛的點點頭,很贊同樂千帆的觀點,反正樓詩凝已經拖着這樣的身體活了二十三年了,若沒有完全的把握,或許保持現狀才是最好的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