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晉胸口發悶,但用淩遠當幌子,讓人放松警惕是他的主意,這又能怪誰?
隻能說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騎了一天的馬,赫連晉與淩寒都有些疲憊,這一晚睡得很沉。
第二天一早,赫連晉回到王帳的時候,淩寒還在睡覺,她一向起得早,這麽賴床倒也少見。
“王爺,不好了。城裏又出亂子了!”陳濃還沒靠近王帳,就扯着嗓子大喊。
赫連晉生怕他吵到淩寒,快步掀開門簾出去,上去又是一腳,“小點聲!”
“是。”陳濃揉揉屁股,覺得有些委屈,他這大嗓門是天生的,王爺從來沒嫌棄過。
淩寒在裏屋睡得正香,忽然被陳濃這一嗓子驚醒,她趕緊起來,取了盆子去外邊接水準備洗漱。
剛出門就見到赫連晉和陳濃站在門口說話。
赫連晉原本嚴肅的面孔一下就軟和了許多。
“怎麽不多睡會兒?!”
“睡夠了,你們進去聊吧。”
陳濃張大嘴巴看着自家王爺這變臉術玩兒的溜啊。
話說淩寒姑娘之前在軍營裏也見過,王爺對她不是很冷淡的麽,怎麽這會兒就這麽溫和了?難道在府衙裏發生了什麽?
陳濃粗犷的外表下深藏了一顆八卦之心,他打算回頭請清明他們幾個好好喝酒,打探一下王爺的小秘密。
“你要發呆到什麽時候?”赫連晉見陳濃表情就知道他又在胡思亂想了。
“啊,王爺恕罪!”陳濃這才反應過來,趕忙回神道:“昨日早上,王員外家的二公子路過城北的善堂,曾去讨了一碗粥。回家之後就上吐下瀉,到半夜的時候人就沒了。這會子,王員外正帶着人在城北善堂門口鬧事。”
善堂鬧食物中毒這件事之前,還是像往常一樣每日施粥,王公子喝粥的時候正好就是在查出有人中毒之前。
陳濃歎口氣,說起來這王家公子也真是倒黴。
“屬下派人打聽過,王員外家有錢是不假,但是出了名的吝啬,一家老小都非常摳門。出門撿不到錢就算丢的那種。”陳濃半是鄙夷半是同情的說道。
家裏那麽有錢,還去蹭免費的粥喝,這下好了,把自己命都搭進去了,隻能說做人不能太貪心。
“現在城北善堂是什麽情況?”赫連晉不理會陳濃的八卦,淡然問道。
“王員外叫了家丁下人,擡着王公子的屍首在善堂門口擺了靈堂。還說是王爺表面安撫百姓,實際上故意在善堂下毒,要毒死筱城百姓。好多看熱鬧的人都吓得人心惶惶。還有人……”
陳濃說了一半沒說了,因爲實在不好聽。
“說。”赫連晉一雙鷹眸微微眯起,聲音不大卻不怒自威。
陳濃擦了把汗,隻好實話實說回禀道:“破城之後,一部分士兵歸順于我軍,其他的不是以死謝國就是逃兵。現在那些逃兵忽然就重新組織起來,說王爺打算屠城,煽動他們一同頑抗到底,已經有人在攻擊善堂守衛的兵士了。”
赫連晉表情始終不變,沉默了一會兒,他先讓陳濃下去。
淩寒這時候也洗漱完畢回到王帳裏,剛才的話也聽進去了大半。
“這種有預謀的事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搞鬼。”淩寒拿着濕帕子又給小白擦臉擦嘴,不以爲然地說道。
赫連晉點頭沒有否認。
有人不想他安然占領筱城,故意鬧出這樣的亂子來損害他和泓元國軍的聲譽。
“是太子還是端王?”淩寒思維敏銳的問道。
“不會是太子。”赫連晉先排除一個。
畢竟赫連歸要的是軍功,赫連晉在城裏安撫了百姓,平安占領筱城這件事也是算到他頭上的。
所以赫連歸沒必要自己給自己添麻煩。
至于端王……赫連晉微微蹙眉,不知不覺間,端王的手腳已經伸得這麽長了。
刺月門與端王也關系匪淺,而刺月門與延國也有說不清的關聯。
看着赫連晉的眼神,淩寒明白他在想什麽,就問道:“端王以前就很厲害嗎?”
“并不。”赫連晉搖頭果斷否認。
淩寒又問:“會不會是他一直隐藏實力,不讓你們察覺?”
如果是那樣,端王簡直是太可怕的存在了,眼線遍布各地,甚至連筱城都有人能幫他做事。
赫連晉卻一直以爲他沒那麽厲害,這潛伏的功力也太強悍了。
“若非隐藏實力,便是背後有助力。”赫連晉思索了一下說道,“總之,先去善堂看看吧。”
淩寒抱着小白都起身了,卻看到赫連晉吩咐人去把早膳拿來。
“出了這麽大的事,竟然還有心思吃早餐?”淩寒詫異赫連晉也有拖延症?
“你有辦法解決嗎?”赫連晉反問道。
“不去看看怎麽知道?沒準有呢。”
“那不就得了。既然有辦法,你急什麽?”赫連晉悠悠然坐下,泡了杯芳香四溢的茉莉花茶給她。
“那要是沒辦法呢?”
“沒辦法,那又何須着急?”赫連晉反正鐵了心吃過早飯再走,不管淩寒怎麽說,他都巋然不動。
淩寒被他的歪理說服了,隻能坐下來陪他吃了早飯,這才動身前往筱城城北善堂。
好歹淩寒也算是隋國人士,不知道城裏有多少人能認出她來,上次買的面具隻遮擋半面,如果遇到熟悉她的人,肯定會露餡兒。
她還是取出錐帽戴好,畢竟有面紗擋着,沒人能看得清她容貌。
筱城裏依舊人煙稀少,若說在夜晚算是正常的話,那這份寂靜在白天裏就顯得一場陰森,感覺這是一座死城一般沒有生氣。
逐漸接近城北的時候,街上行走的人逐漸多了起來,都行色匆匆的朝着一個方向跑去。
從人們行進的方向隐約傳來一陣嘈雜聲,聲源正是城北善堂。
果然如陳濃所說,王員外在善堂門口擺起了靈堂,帶着一群披麻戴孝的下人在爲王公子哭喪。
可那個王公子卻連口容身的棺材都沒有,就穿着一身白色壽衣就那麽被擺在案上,臉上有白帕子擋起來,可袖口露出的雙手卻烏黑烏黑的,一看就是中毒而亡的慘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