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血腥氣充斥在鼻腔裏,梅之敬被濺了一臉的血,他死盯着鼻尖前的劍頭,緊張的吞咽了口水,生怕那劍再往前動個分毫,傷到自己。
牢頭的身軀轟然倒地,梅之敬擡頭看向來人,那人背着光,看不清長相,隻能看到以昏暗燭光爲背景的一抹高大剪影矗立在他面前。
那人舉起長劍唰唰幾下,便挑斷了拷在梅之敬手腳上的鐵鏈,簡直削鐵如泥。
“還不快逃?”那人的聲音仿佛來自天之蒼穹般有力渾厚。
“是,是。”梅之敬來不及感謝,手腳并用的爬了出去。
天字号牢房門口橫七豎八躺着幾具守衛的屍體,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闖入牢房并且殺死這些守衛,可見那人的武功有多可怕。
梅之敬隻聽得身後響起一聲女人的尖叫,接着就見那人從另一間牢房走了出來。
外邊的燭光比較亮,待看清那人面孔的時候,梅之敬不禁睜大眼睛,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不想死就快跑。”那人扯着梅之敬的衣領,把他拎了出去。
夜色如墨,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天上竟飄起了小雪。
那人拎着梅之敬,腳尖點地噌噌幾下飛上牢房屋頂,像一陣疾風迅速消失在了蒼茫夜色中。
第二天一大早,淩寒剛出屋就被一陣冷風吹得直哆嗦,外邊積了一層薄薄的雪。
這是入冬後的第一場雪,淩寒回屋取了件大氅披上,這才領着小白在雪地裏嬉鬧。
雪下得并不深,大約有兩三寸的厚度,淩寒照着小白的模樣做了個小号的雪虎,又讓雁羽從廚房取來黑豆,給雪虎安了一雙眼睛。
“嗷嗚~”小白很不滿這個造型,小爺沒有嘴嗎?而且黑豆看起來很呆的!
赫連晉聽到聲音也開門出來,見那個雪虎做的活靈活現,也玩心大起,又在小白旁邊堆了一個大白。
兩人一虎正玩的歡快,隻見一名侍衛神色緊張的跑進院裏,撲通一聲單膝跪地。
“王爺,大事不好了。梅之敬跑了。”
此話一出,兩人的臉色都變了,怎麽又跑了?
“今早交班的時候,屬下發現天字号牢房的守衛全部斃命,梅之敬也被人劫走。還有,雲珠也被殺了。”
侍衛被赫連晉倏然變冷的氣場壓得喘不過氣,低着頭戰戰兢兢禀報着。
赫連晉二話不說就往牢房走去,淩寒把小白交給雁羽,也跟着跑在後面。
牢房裏的樣子還和前一天晚上一模一樣,侍衛們的屍體都在原位躺着,所有人身上沒有多餘的傷口,都是被一劍封喉,可見來者的快準狠。
關押梅之敬的牢房裏,牢頭胸口被捅穿,粗大的鐵鏈也被削成幾截細碎的鐵塊。
淩寒在牢裏繞了一圈,最後跑去關押雲珠的牢房查看。
雲珠之前被折磨得已經渾身是傷,體無完膚。被關押在牢房裏這麽久,早已經瘦的皮包骨頭,看起來像條瘦骨嶙峋的老狗。
和其他守衛的死法相同,雲珠也是被一劍割斷了喉嚨。
“按說梅之敬是從城外押進來的,你說那個人爲什麽不在外邊就劫走他,非要等人關進府衙了以後來呢?”
淩寒對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這明擺着多此一舉啊。
“示威。”赫連晉抿了下嘴唇,開口說道。
“什麽意思?”
“明明可以不費力氣下手,偏要看準時機闖進府衙,還殺了那麽多守衛,如果不是示威的話,隻能說腦子不好。”
聽赫連晉這麽一說,淩寒想想也是。
劫走梅之敬的人必定武功高強,能不驚動府衙内的侍衛,并且一劍殺一人的,若不是自恃自己的能力,誰會做這種麻煩的事情?
“而且他還殺了雲珠。”淩寒摸着下巴,覺得這事兒有點費解。
雲珠對淩寒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從她嘴裏已經挖不出什麽新鮮情報了,留着她的命隻是爲了不想讓她死得痛快。
劫走梅之敬的人就算和雲珠是一夥兒的,他也沒有理由因爲滅口而殺了雲珠,畢竟一個沒有價值的人,殺了她反而費時費力。
“或許隻是順手吧。”赫連晉笑道。
“犯人都丢了,你還有心思笑?”淩寒白他一眼,梅之敬又躲過一劫,帶着她想知道的秘密跑了。
“這事急不得。”赫連晉氣定神閑的說道,“雲珠背後是刺月門,刺月門究竟是屬于端王還是延國暫且未解。梅之敬又是隋國将領。既要救走梅之敬還順手殺了雲珠,隻能說梅之敬與雲珠之間有什麽關聯,想通這層關系,再找誰是劫獄者,就很容易了。”
“關聯……”淩寒來回踱步,邊走邊梳理線索。
“别想了,反正梅之敬的用處隻是讓你想起過去的事情,他手握的隋國軍情對我而言可有可無,利用價值并不大。”
赫連晉見淩寒冥思苦想卻不得解的樣子,覺得很可愛,但他不想淩寒太過煩惱此事,便伸手扳住她的雙肩,讓她冷靜下來。
“我知道,可是你就不想知道是誰劫走他嗎?”淩寒問道。
凡事必有動機,而且必須是利益大于損失的時候,才能做出這等冒險的事情。
之前赫連晉說了那人大費周章的目的是示威,告訴人們他有多厲害,可見那人不但性格嚣張,還很喜歡展示他的力量,有點表演型人格的存在。
綜合動機,利益以及那人的性格做一個嫌疑人心理畫像的話,很容易能找出是誰劫獄。
赫連晉肯定在延國與隋國也布置有眼線,知道的情報一定很多。所以,在他的所知範圍内,應該還是能排除一些人或圈出一些目标。
淩寒将她的想法告訴赫連晉,當然,一些現代才有的術語她換了種說法,聽起來不至于太奇怪。
“有道理,不過這些事我會讓暗衛去查探,你隻管好好歇着便是。”赫連晉對她的想法很贊同,但并不想讓她太費神,所以語氣上就有些敷衍。
淩寒察覺出他的态度,就輕聲問道:“你是不是已經有目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