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歸走的時候除了把自己的人帶走之外,赫連晉還給他安排了一隊精兵護送回京。
畢竟來時就遭過暗算,不得不小心再有人按耐不住向他下殺手。
回府衙路上,淩寒問赫連晉道:“梅之敬什麽時候被押解來?”
“還在路上,今晚就能押進地牢。”赫連晉斜眼看她,“怎麽?你就這麽迫不及待想審他?”
淩寒不置可否,她覺得這個梅淩寒的秘密太多,目前能幫她揭開謎底的隻有梅之敬。
要不是這個理由,她才不盼着見這個便宜爹爹呢。
畢竟梅之敬爲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不惜犧牲女兒的幸福,甚至性命。
她可是還記得,當初梅之敬來府衙找赫連晉要人的時候,說的那番話,以及那副涼薄的嘴臉。
天下那麽多人不配爲人父母,梅之敬絕對是其中之佼佼者。
淩寒臉上好似挂了冰霜,寒氣愈來愈重,赫連晉知道她這是想起往日之事,就沒出聲安慰,由她自己發洩去了。
回到府衙之後,赫連晉安頓軍士,淩寒練練劍法,到了晚上一起吃頓飯再遛遛小白,這一天也就這麽平靜的過去了。
已經是冬天了,晚上寒冷,雁翎雁羽在屋裏升起了火爐,房中還有地龍,整個屋子熱乎乎的。
淩寒抱着小白坐在爐邊烤火,赫連晉則很二十四孝的在邊上剝橘子皮。
橘子皮被放在爐邊烤着,散發出一股柑橘類特有的馨香,很有讓人放松的功效。
赫連晉拿慣了刀劍的手,很笨拙的把橘子外邊的白絲一層層摳下來。
淩寒見他剝了半天剝不下來,但臉上又強裝鎮定的模樣,莫名覺得好笑。
“白絲其實對身體也蠻好的。”淩寒幽幽說道。
赫連晉立刻停止手上的動作,掰下一瓣橘子直接塞進淩寒嘴裏。
雁翎雁羽從沒見過自家王爺這麽伺候人,心中感歎淩寒姑娘真是好命。
一邊佩服淩寒好厲害,竟然連王爺這樣的嚴酷冷峻的人都搞定了,以後一定要向她多讨教讨教禦夫之術。
一邊又覺得這樣的情景看多了,會影響到她們家王爺在自己心中英明神武的印象。
上好炭火之後,兩人争先恐後跑回自己住處休息去了。
淩寒知道,再過兩天赫連晉就要去筱城外紮營了,估計筱城内還一片混亂,也不知道隋國會不會有援軍前來。
總之,攻城容易,想守城或更一步進攻,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隋國的國力軍力如何?”淩寒想了想問道。
“不及我軍十分之一。”赫連晉如實答道。
“那就算有援軍來也不怕了?”
“梅之敬應該沒有時間請援軍,不過即便有援軍也不怕,隻是會耽誤回京城的時間而已。”
這次攻打筱城本就是偷襲,梅之敬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抓住,并且偷梁換柱找了個人假扮他,随後在戰争中佯死。
所以他不可能在第一時間就去請援軍,隻有當被攻城之際,才有消息傳回隋朝國都。
而且隋國因爲皇帝昏庸無能,國力逐漸衰弱,就算他們派來援軍,也絕對打不過赫連晉一手訓練起來的精兵。
“這麽說我就放心了。”淩寒話剛說完,嘴巴裏又被塞了一瓣橘子。
“你現在隻管好好練習心法劍術,其他的不要擔心。”
赫連晉又掏出帕子給她擦擦嘴角,淩寒有點不好意思,好像她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似的。
“時辰不早了,我回去睡覺了。”淩寒見橘子也吃完了,話也沒的說了,這樣下去氣氛一定很尴尬,就拍拍手站起來。
“我送你。”
“……”隔壁而已,就不用了吧?
赫連晉一再堅持,淩寒隻能任由他厚臉皮送自己回屋。
“寒寒。”淩寒剛要進門的時候,赫連晉從背後叫住她。
“怎麽?”
“梅之敬如果真的不是你父親,你願意找尋你親生父母嗎?”赫連晉柔聲問道,把淩寒還給淩家是他的一個目标,但在那之前,他還是想聽從淩寒的意見,若她不願意,他也不會勉強。
“我不知道。”淩寒搖頭,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我隐約記得我是個小乞丐,沒準爹娘早死呢?”
“若還活着呢?”
“那還是看緣分吧。萬一親爹媽是奸惡之徒,就算找到他們了,對我有什麽好處呢?若是大富大貴之家,那我也得先弄明白,爲什麽我會成爲一個乞丐?若他們重男輕女故意不要我的,我也沒必要認他們不是?”
淩寒微微歪着頭,覺得赫連晉這樣問話很是反常,心中忽然一動,問道:“難道你知道什麽?”
“沒有,我隻是擔心你會胡思亂想,多問一句罷了。”赫連晉搪塞道。
“我怎麽會多想?其實無父無母無牽無挂也挺好的。”淩寒習慣了一個人,要真的給她變出來一個家庭,可能會不适應,也會覺得惶恐,還是保持現狀最好。
“我知道了,那你早點歇息吧。”赫連晉點點頭,看着淩寒把門關上,這才轉身回屋去了。
梅之敬是三更半夜的時候被押解進府衙的天字号牢房的,兜兜轉了一圈,竟然又回到了這裏。
“唉。”梅之敬搖頭感歎,自己這把命就要交代到這裏了嗎?
回到筱城那段時間,他考慮了很多,原本已經打算向皇上請旨告老還鄉的。
誰知道還來不及撤離這是非之地,赫連晉就借口受到隋國攻擊,而開始攻打筱城。
明知道是赫連晉故意使詐,梅之敬也無心應對,打算偷偷跑了了事的,誰知道又被抓住。
繞來繞去又回到原點,明明自己已經無心戀戰,還幾次三番被人當成目标盯着,梅之敬心裏也很苦悶。
“這位爺,能否跟譽王殿下通傳一聲,說老夫有話想跟他說?”梅之敬不想死,心裏想着幹脆投靠赫連晉算了,反正他手上有許多隋國軍情,應該值得起他這條命。
“這都什麽時辰了,想見王爺明天再說吧!”牢頭不耐煩地把他推進牢房,很牢靠的拴好鏈子。
“可是……”
梅之敬話沒說完,就見到那個牢頭胸口刺出一柄利劍,劍頭就在距離他鼻尖不到一指的地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