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詩凝把臉别過去,緊忙擦了擦眼淚,“就是有灰塵進去了。”
“哦,那你去洗洗眼吧,我幫你喂它們。”淩绾绾很體貼的接過飯盆,笑着說道。
“那就麻煩淩小姐了。”
樓詩凝快步回到屋裏,關上門,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了下來。
她想過千萬遍和赫連晉重逢的機會,誰知道卻是這樣的情形。
赫連晉剛一出生她就被打入冷宮,她甚至沒仔細瞧過那個孩子長什麽樣,隻聽說他天生一雙藍眸,是妖孽,是怪物。
剛才僅僅看了一眼,她就看到了赫連晉深邃如海的一雙眼睛,那藍色那麽純淨,她一眼就認出那是她的兒子。
“詩凝。”秦淮不知什麽時候開門進來了,“晉兒長得很好,受民愛戴又武功高強,你可以欣慰了。”
“是啊。”樓詩凝抹掉眼淚,“知道他很好,我就滿足了。聽說他是來接淩寒姑娘回去的,想來在這裏也待不了多久,我這就去準備些酒菜招待他。”
“也好,他們都誤會你是我夫人,别穿幫了。”秦淮叮囑道。
“……”樓詩凝臉上一紅,但也沒辦法,隻能讓人繼續誤會着。
淩寒被赫連晉拽進屋裏,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人把衣領扒開,露出肩膀上的傷口。
“你坐好别動。”
赫連晉先給她傷口上了點止血的藥粉。又去打了點熱水,用手帕仔細把血迹清理幹淨,找了條幹淨的布條仔細包紮起來。
“練劍也能受傷。”赫連晉看着很心疼,他教淩寒的時候都是很小心的。
“剛才師父也是想激發我内力嘛。不真的讓我陷入性命攸關的境地,我也不可能激發潛能跳那麽高。”淩寒不以爲然,她忽然想到一件事,便靠近赫連晉問道,“我師父說我體内有兩股内力,那是什麽意思?”
赫連晉聞言後沉默了一下,早在遇到淩寒那天他就察覺到了,隻不過秦淮可能并不清楚另一股微弱的内力屬于淩家一派。
“可能你師承兩派吧。你自己想不起來,别人也不好判斷什麽。”
“哦,不過很可惜啊,我就飛了那麽一下。”淩寒很遺憾的搖頭說道,但總不能每激發一次内力就要受一次傷。
“你師父可能隻是試探一下你的内力而已。總會使用自如的,你要從基礎開始練習,不然内外功力不能持平,你會無法控制住自己的内力。”
“嗯。對了,你怎麽來了?難道不該去攻城了?”淩寒忽然想起來便問道。
“攻城的好差事交給太子了,他本就是打算搶軍功才來樓州城的,我何不做個順水人情,直接把軍功讓給他。”赫連晉坐下,看起來表情很放松。
“那當日怎麽太子沒有出發?你臨時決定還是早有計劃?”
“兼而有之。”赫連晉看了她一眼,這才說出自己的計劃。
原本樓州城外用火藥炸城牆的人都是他安排的,僞裝成隋國軍隊,這樣給了自己一個攻打筱城的理由。
太子本來是打算搶奪軍功,等筱城攻下後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誰知道自從他知道背後有二皇子也就是端王的手筆之後,決定拉攏赫連晉爲他站隊。
赫連晉一直很低調,表現出對皇位沒有欲望,這也是他能活到今日的重要理由之一。
如果選擇了站隊,那在皇上眼裏,他必定是有野心的,所以太子一方他絕對不能站。
但太子心思難測,如果他明面上拒絕,必定爲自己多樹了一個敵人。
他原本的計劃是,用兩天的功夫削弱筱城的守衛勢力,然後裝作受傷,不能繼續帶兵。
這樣能幫他攻城的隻有太子一個人選。
筱城已經快被攻陷,所以他的做法既保護了太子的安全又順理成章的把軍功送給了太子。
“你受傷了?”淩寒忽然打斷他的話,若緊緊是皮肉小傷,怎能影響帶兵打仗?這個理由太牽強了,太子不可能相信。
“太子不需要相信,他隻要結果,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好。”赫連晉看出她心中所想,笑着寬慰道,“我隻是手臂上中了一箭,無妨。”
“你給我看看。”淩寒不依,非要他解開袖子。
赫連晉左臂上纏繞了一圈繃帶,剛才去救她下樹的時候,不慎崩開,白色繃帶上已經滲出了一圈鮮血。
“你的藥呢?拿來我重新給你包紮。”淩寒瞪他,繃帶都快全部變紅了,還說沒事。
淩寒仔細爲他包紮,然後繼續聽赫連晉講剩下的計劃。
總之,不管太子對赫連晉受傷無法帶兵這件事,是相信還是不信,結果就是,筱城隻能由太子去攻打。
更何況太子本身武功高強,也有帶兵行軍的經驗,已經削弱勢力的筱城自然不在話下。
赫連晉這麽刻意的做法,反而讓太子覺得,這是對他示好,明面上就算不站隊,但暗地裏赫連晉已經是他一夥的人了。
“那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淩寒疑惑道。
“太子不可能知道我的計劃,所以他派人埋伏在城外,想挾持绾绾,用來威脅遠兒和我。”赫連晉眼睛眯了一下,語調寒冷。
“啊?真的是太子的人要對绾绾下手?”
“是。所以我和遠兒速戰速決,隻有讓太子覺得我們已經歸順了他,绾绾對他而言才會失去利用意義。”
“那绾绾現在安全了?”淩寒沒想到赫連歸竟然是這麽一個不擇手段的人,連一個小姑娘都不放過。
“太子已經撤了追蹤绾绾的人手。我和遠兒來古墓就是接你們回去的,绾绾可以重新上路,回景城了,我打算讓遠兒親自護送她回去。”
“那可真是太好了。”淩寒倍感欣慰,“那太子攻城以後,還會留在樓州嗎?”
“他隻要軍功,攻下城之後的爛攤子又怎麽會包攬在身?”赫連晉冷笑道,他湊近淩寒耳邊,壓低聲音說道,“不過梅之敬已經被我的人抓住,你可以放心。”
“嗯,隻要他還活着,我就不信問不出一點有價值的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