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門将領回話道:“回禀王爺,是個景城來的商人,說夫人得了天花,怎麽治都不見好,得回景城去治病。”
“天花?”赫連晉覺得奇怪,便招來侍從,輕聲囑咐了幾句。
“是。”
馬車漸行漸遠,淩寒扒拉着窗口偷偷往回看,隻見赫連晉騎着高頭大馬,正在城門口朝這邊看過來。
也不知道視線是不是對上了,淩寒心裏一悸,趕忙收回目光,坐了回去。
“你很緊張?”吳天貴也朝後面看了看,赫連晉還沒離開,他眸色深了深,“你認識他?”
“誰?”淩寒下意識地問了一句,隔着面紗吳天貴看不到她的臉色。
“沒事。”吳天貴想着許是自己敏感了,便故作輕松地問道,“方才說了,我若帶你出城,你就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說吧。”
“王悠彩。”淩寒随便編了一個。
“你覺得我很好糊弄?”吳天貴笑了。
“你就叫我阿寒吧。”淩寒無奈,隻能遵從約定,不過還是隐瞞了姓氏。
“阿寒,那你就叫我阿貴,這樣親切一些。”
“……”淩寒有種穿越進了閩南語家庭倫理劇的錯覺。
“你真叫吳天貴?”淩寒有點不信,畢竟他長得很英俊,這名字實在和他不相配。
“你覺得不好聽?與天同貴,多吉利。”吳天貴很滿意他的名字。
“……”
淩寒很想說,難道你忘了你姓吳了嗎?無天貴,無法與天同貴……
再說這是古代啊,也不知道你爹怎麽想的,給你取這麽個大逆不道的名字,把自诩天子的皇上擺在哪裏?
這時候,小白從包裹裏鑽了出來,一直窩在裏面,它也出來透透氣。
“這是……薔薇虎?”吳天貴聲音提高了一度。
“你認得?”淩寒心想不是說這是珍惜品種麽,怎麽是個人都看出來是薔薇虎。
“第一次見,不過在書上看過。”吳天貴從櫃子裏取了點牛肉幹出來,遞給小白。
小白聞到香味“嗷嗚”一口就撲上去,有滋有味地啃咬起來。
“我就說你一個姑娘家怎麽會獨身在外,原來是有它,難怪。”
“難怪什麽?”淩寒好奇。
“你不知道薔薇虎可識毒尋寶?”吳天貴有點無語,敢情她不知道自己手裏有個寶貝啊。
“識毒我知道,尋寶倒是第一次聽說。”
“它還小,等長大以後就能尋找寶藏,不至于讓你窮困潦倒。不過你要小心别被人搶了,有多少人會觊觎它,你根本想象不到。”
“哦。”淩寒看着呆頭呆腦的小白,以爲它就是個可愛一點的寵物,誰知竟然這麽厲害。
“保護好它,将來它會保護好你的。”吳天貴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轉過頭看着淩寒。
雖然隔着面紗,但他的眼神好像很有穿透力似的,淩寒覺得被他看着很别扭,就問他,“你看我做什麽?”
“你的聲音很好聽,我在想,這錐帽之下該是何等絕色?”吳天貴挑起眉尾笑着說道。
明明是很輕浮的一句話,但吳天貴的長相非常溫文爾雅,這話聽起來一點都不猥瑣。
“那就要讓你失望了,我很醜。”淩寒答了一句就不再理他,開始一心撸虎毛。
樓州城
赫連晉站在城樓上,看着腳下少數有令牌的人進出樓州城門。
“王爺,屬下失職。”清明忽然出現在他身後,單膝跪地低頭不起。
“怎麽了?”赫連晉轉過身來,這幾日他安排清明負責淩寒的飲食,清明來找他必定和淩寒有關。
“淩,淩寒姑娘……不見了!”清明把頭埋得更低,“送早餐的時候,淩寒姑娘還未從裏屋出來,屬下以爲她還在睡。誰知等屬下回去取餐盤的時候,發現餐食一點未動……”清明話還沒說完,就見眼前一道白影掠過。
“即刻封鎖城門。”赫連晉丢下一句話,便從城樓上一躍而下,精準地落在黑曜背後。
“駕!”赫連晉猛踢馬肚,黑曜很聽話地邁開馬蹄,往城裏飛奔而去。
赫連晉沒有從府衙正門回去,而是經過後院的時候,腳尖借力,輕巧地越過高牆,一路施展輕功飛到淩寒院中。
院門口的木闆還結結實實封着,屋裏沒有任何打鬥糾纏的痕迹。
被子早前被清明揭開了一半,裏面露出歪歪扭扭的枕頭。
赫連晉猛然想起了什麽,沖到後院,發現牆上有幾個深淺不一的腳印,是淩寒翻牆的時候留下的。
院外的灌木叢,錯雜的園林小徑都是隐藏身形的好掩護。
赫連晉跟着種種微弱的痕迹,腦中想象着自己就是正在逃跑的淩寒,她能去哪裏,該走哪條路,思路一下就清晰起來。
最終,赫連晉的腳步落在暗道入口,淩寒就是從這裏逃去大宅的。
雖然他可以從外邊翻牆去大宅,可他還是啓動機關,順着淩寒的腳步走了一遭。
暗道裏黑黢黢的,赫連晉也沒打開火折子,他抹黑走在暗道裏,感受着淩寒從這裏逃跑的時候,該是多麽無助和失望。
赫連晉在大宅裏轉了一圈,發現除了庫房的門鎖被撬之外,其他地方沒有進過人的痕迹。
庫房的地上還散落着一些細細碎碎的小物件,看得出來是淩寒抹黑取走東西時不慎掉落的。
赫連晉從地上撿起一顆翡翠珠子,看着看着不禁啞然失笑。
的确是淩寒的行事風格,即便要逃走也得拿足了盤纏再跑路。
笑容在他臉上停留不過一瞬,他緊緊把珠子握在掌中,俊朗的面容陰沉下來,待他轉身離去的時候,手掌中散落了一地的翠綠色齑粉。
回到府衙,赫連晉直接去了淩遠的院子,他背後的傷快好了,正在讓驚鴻給塗藥。
“晉兒,你不是去城門了麽,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淩遠揮退了驚鴻,穿好衣袍,發現赫連晉神色不對,便問道,“怎麽了?”
“淩寒逃了。”赫連晉輕輕地說道,“或許是昨天夜裏,趁着咱們不在的時候,她從府衙暗道逃到大宅,取了點首飾就走了。”